瑞英｜第八章：儿女长大总要有归宿的

瑞英｜第八章：儿女长大总要有归宿的

瑞英在镇上菜市场卖菜之前，跟她镇上的两个孩子其实再没有见过面，不是她心里不想他们，实在是那些年的生活，让瑞英他们这一家人很难踹口顺气。

虽然第一个夫家有过承诺，当她想看两个孩子了，就只管来家里找他们，他那个家不会阻止。

但是这些年，瑞英真的没有再到过那个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

之后嫁到李家坡，她和两个孩子生活的那么艰苦，儿女饿得那么凄凉，她也没有向那个男人伸手要过一丁点东西。

等到瑞英在菜市场卖菜，镇上的两个儿女都是十七八的小大人了。

1982年，大儿子已经十八岁，在他初中毕业之后，就跟着家里大人学着做点小生意。

而大女儿一到十九岁，那个家就已经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他们两个自然是记得瑞英的，瑞英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记事了的。

瑞英有时候在卖着菜，她那儿子也会偷偷来到菜摊这边和她待上片刻时间，大女儿也是这样。

之前夫家对这个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也只是跟他们两个嘴上说上一说，告诉他们两个以后还是少去见瑞英，因为不少镇上的人会说闲话。

这些闲话，人听多了就会显得很刺耳。这个镇子就那么大，就三条大街，没有谁想被人说这些闲话。

这些闲话，瑞英也不想听。

瑞英每次看到那两个还记得自己的儿女，脸上都不自觉流露出笑容来。

他们两个长大了，看起来比家里的几个孩子精神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个家这些年没有明显亏待他们，他们这些年过得还算顺利。

至少他们脸色不像农村那两个弟弟妹妹那般面黄肌瘦。

眨眼之间，没有瑞英的关心，他们就长大成人了。

女儿要嫁人，瑞英不觉得是意外，在他们这种地方，女孩子到了年龄，肯定是要嫁人的，越早嫁出去越好。

但有一点出乎瑞英意料之外，她却是嫁到了李家坡，嫁到自己这个村子。

她嫁的这户人家就在村中间，瑞英立佑家则是在村尾。

瑞英这么多年来，在这个村子里头其实很少走动。在这个村子里，她没有特别聊得来的人，还算聊得来的那个也住在村中间，但一般都是她来找瑞英闲聊唠嗑，瑞英很少主动过去她那里。

因为，瑞英如果要去她那里，需要经过当年教唆孩子伤害自家儿女的那户人家，也要经过当年在生产队欺负自己一家的生产队队长的家。

这两家的当家女人都惹瑞英讨厌，还不是一般的讨厌，而且她们有事没事都喜欢坐在自家门前冷眼看着路过的人。

瑞英不想看见她们，平日就算看见，不是扭头就走，就是看都不看一眼走过去。瑞英不是觉得自惭形愧，而是觉得多看她们一眼都要脏了自己眼睛。

镇上的女儿嫁到这里，瑞英自然知道这户人家算半个大户人家，家境也比自家好很多。

儿女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瑞英知道女儿的主，就是女儿她自己都做不了，自己这个离开她多年的阿妈，也只能祝福她在李家坡能够过得好。

敏才和月贞，在他们姐姐嫁到这里以后，时不时会往村中间那边走，到她家里坐一坐，但他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多年的空白，让他们之间的感情都生分了。即便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东拼西凑，往往说着说着，就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也就不再说什么，就出门回家了。

至于瑞英镇上的大儿子，初中毕业以后，约莫是跟家里做工几年，他也娶上了老婆。

那个家里给他起了两层的楼房，算是他的婚房。房子也是在镇上，离他那个家挺近的，都是在圩头，隔着一条大街，直线都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瑞英看到他们两个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心里其实都挺高兴。从今往后的日子，真的都得靠他们自己了。

他们是过上好日子，还是过着不好不孬的日子，抑或是过上不好的日子，她这个生下他们的母亲，他们那个养他们长大成人的家，从他们结了婚之后，都是指望不了多少的了。

自家的那四个孩子，让瑞英和立佑都不好停下来休息。丈夫立佑每天那么辛苦劳作，跟家里那头牛一样任劳任怨，而瑞英则是每天早上四五点就打着手电筒穿过那茂密的荔枝林，路过那么多的新坟旧坟。

他们这么辛苦，为的不就是多赚点钱，让他们几个孩子以后过的好一点吗？

瑞英不是一个胆子有多大的人，她黑路走多了也还是会害怕的。她每天起的那么早，这个村子恐怕就没有几个比她起的更早的。

一个女人，那么黑的天，那么窄小的路，道路两旁那么密的荔枝树，她一个女人打着那手电筒，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其中走上五六分钟。

天知道，她是真的害怕，每次她走到那段路的时候，她嘴里默念的都是天灵灵地灵灵这类话语。

直到村里开通一条大路，瑞英就再很少走那段小路，即便它近，瑞英都宁愿多花点时间走大路。

那条小路，瑞英一走就是好多年。

瑞英跟当年刚来到李家坡那样，她不去做那不切实际的梦，她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

她不去想那些她无能为力的事，例如镇上那个女儿嫁来到李家坡会不会幸福。她的那个丈夫也会喊自己阿妈，但是瑞英却从不要求他怎么做，她只是告诉他们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就跟当年立佑他爹告诉他们两口子那样。

瑞英也不会去想镇上那个儿子会不会更加出息，她知道那个儿子背后是那个抛弃自己的家，有什么事也不用不着她操心，她也操心不过来，家里这几个孩子就够她和立佑忙活的了。

跟他们两个分开了那么多年，他们还愿意喊自己一声阿妈，瑞英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

瑞英只能祝福他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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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