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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前传
文/疆月
Chapter2（二）
长清:山河似你
我见那山川是你，河海是你，路过的云是你，眼前花开漫漫亦是你。它们的美好似你一般。
（二）我赴山河
如过往的每一日一样，习武之后谢过师傅与子规、子扬道别，便独自走回清风阁。
一个人不经意的走着，看着夕阳景象，天空仿佛纸着了红墨，变成了一幅画。许是被太阳拥抱着了，它分不出身来，一大片一大片的酡红，让人沉醉。
回到院里，我将换下的衣物递给竹子，换上了常服。
许是有些出神腰带系了好一会也没有系好。竹子便接过我手中已经系乱的腰带，重新为我系上。
“公子可是累了?”
“许是没休息好。”
“今日送来的晚膳也不是太好，公子可多少吃些。”
“嗯。不必计较，寄人篱下，不过如此。”
“是。”
说话间，竹子已为我系好腰带。
我坐下随意吃了几口，的确一般。
“你可要吃些?”
“竹子已经吃过。”
“你可愿学武?”
“公子的意思是……”
“是，只要你愿意，便可偷偷教与你。”
“多谢公子。”
我只朝他一笑，示意不必多谢。
我吃了几口，见他还在一旁，便将筷子倒过来在桌上敲了两下。
竹子便退下了。
沉思片刻后，还想再吃一些，却又觉得没了胃口。我放下筷子，正要唤竹子过来收了这些吃食。袍子似乎被扯了一下，我狐疑的看向袍子却又未见勾着什么。想要起身，却又被扯了一下。这次看得分明，一只白白肉肉的小手。我心中一喜，却又不确定，我躬身将桌帘掀起。
躲在桌下的人，发髻有些凌乱，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将她抱起，放在椅子上，顺手放下桌帘。
“为何躲在桌下?”
她嘟起小嘴，眼珠子转了一圈。
“君笑也不知为何就到桌子下去了，只记得要来清风阁找我眼前这位哥哥玩呢。”
“你真是……”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食了晚膳。”
“早已吃过，还带了些过来，你可要?”
“嗯?”
“在桌子下。”
我又掀开桌帘，果然有着一个小纸包。我俯身捡起。
“你自己吃便是。”
我放在她面前。
她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你来了多久了，你若不回去，你娘亲该担心了。”
“只片刻而已，未曾久待。那你可送我回去?”
“自然。”
“那走吧。”
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我也站起。
正往屋外走去，袍子又被扯了一下。我回身看她，她正攥着我衣袍的一角。见我停下，还疑惑的望着我。我转身继续带她往前走，没有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将她送回院后，一个人走回清风阁。虽还是一个人心情确是不一样。自己和影子打闹，你推我嚷，玩得不亦乐乎。慢慢悠悠回了院子。这欢喜是渐渐灌满心田的，如酒水灌满杯壶。
此后许久，君笑都没有再来寻我。我却总是不直接回清风阁，宁愿多走一会，从君笑的院子边绕过。每每走上篱院的花桥，这短短的一段路，片刻的时间，我总是期待着可以看到君笑。我们君笑，真的可爱。
后来方才听闻，君笑时常和丞相之子江图南在一起玩闹。因得他们母亲之间是旧相识。想来这江图南常常和君笑一起，还真是有一些羡慕。
我总是感觉心中的弦被什么轻轻拨弄着，痒痒的涩涩的，我无奈却又控制不住。
小孩子的玩心大怕是忘性也大，有了新玩伴怕是早已经忘记我了。每次想到有这种可能我就总想见见她，哪怕是在她面前多晃悠几次。
秋去冬来，这长安的风凌冽的很。
今日，大雪，狂风。
这还是我记事以来见得最大的一场雪，自夜里到午时，未见停歇。炉里的碳火总是暖不了屋子。寒，是从骨头里出来的。
我看着窗外，风声萧索，一片白茫茫，竟看不见一点点其他的色彩。看了一会眼睛便有些刺痛。我关上窗，拿上袄子披上就出了门。
我几乎是跑着到了花桥。
刚踏上花桥，步伐就慢了下来。
可走得再慢，再走一步就走下桥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下桥。脚一踏地，我便回身往桥上跑。
我忘着白茫茫的天地，这片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抹红色的小小身影。裹得圆滚滚的，在地上不知摆弄着什么。我咧嘴一笑吐出来的都是白雾。
不过片刻，便有几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过来。有的打着伞，有的拿着暖手炉，围成了一圈。
我懊恼的皱着眉。
挡着我们君笑了！
不过，君笑似乎倔得很，僵持了半天也还是未进屋。
我正笑着，屋里又出来了几个人。
定睛细看，原来是二夫人。
围着君笑的丫鬟们散到两旁。我想着不知这二夫人可会责骂君笑?又或是如何将君笑劝回去?这天气确实不宜在外头待太久。
隔得远了一些，大概是喊了君笑一声，君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说了什么。二夫人竟跑上前去，将君笑抱了起来跑回了屋里。君笑瞪着小短腿，嘻嘻哈哈的也不知是笑了还是闹着。
我笑了半天，觉得腿麻了，跑下了花桥，跑回了院里。
晚间竹子为我烧了热水，说是泡了脚睡着暖和。我应了。
竹子捧着水进来，我也脱下了鞋子。我坐在床上，正要脱袜。
“这活是竹子该做的，您坐着看书。”
我收回手，随便拿着本书就看了。
脚放入水中，有些刺痛，我轻轻缩了一下。
竹子抚着我的足腕，轻轻按摩，似是安慰。慢慢将我的足放入水中。
“公子今日出去了。”
这是陈述。
“在屋子里太闷了。”
“那公子也应该多穿些，不然这足该张冻疮了。那时可不好受。”
“我知道了。”
见他不再说话，我便继续看书。
足中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我想看书却也看不下了。我将书本抬高，挡着竹子的目光，以防他抬头看见我。
我偷偷看向他。他轻轻的为我的足按摩，有些冻红的地方，他会打着圈按摩。足指头之间，他会轻轻掰开用拇指按摩清洗。他这样细致好似清洗着什么贵重的宝物。
我心中竟莫名有些慌乱。
“咳，我想歇息了。”
虽然书挡着，我知道他一定看着我。
“是，公子。”
我连忙提起双足，抽来旁边的布随便擦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好冷啊，我先睡了。”
“是。”
我听着他收拾好东西，转身走了。
脚步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房门打开又关上，我渐渐平静下来。
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君笑。心中乱五乱六乱七八糟，苦恼的抓乱了头发，闷头倒下盖上了被子便睡了。
“公子、快醒醒！”
半梦半醒之间，觉着有人在唤我，可这暖暖被窝我却舍不得了。
“公子，将军要去边境了。”
“边境……边境！”
我嘟囔着便清醒了，连忙爬了起来。
“准备洗漱，准备……”
“都已经备好。”
“现在是……”
“卯时。”
“我自己洗漱穿衣，你去收拾东西，快些。”
想来将军也在府中待了两年半了，该去了。
我穿好衣服，竹子已经准备好包袱。
我拍拍他肩膀。
“走。”
我们直接去了府中大门处等待将军。
雪依旧未停。
片刻，梁将军以及众人都出来了。
待他们告别完毕，我便上前向将军行礼。
“起来吧。”
“请将军让长清跟随您去吧！”
“我未记错你方才十二岁，子扬十四都不跟着去，子规已经十六了才第一回去。”
“长清想去。”
梁将军皱着眉头。
“很想?”
“是。”
“好，你必须知道沙场无情，我无暇顾及，你必须自己照顾好自己。”
“长清明白，多谢将军。”
“起来吧。哈哈，好男儿。”
我翻身上马，回头望了这住了六年的府邸竟有些不舍。那与同一年来到这府中的人儿，正趴在母亲怀里酣睡着。想来定做着甜甜的梦，梦里恐怕都是吃的玩的。
我竟看得痴了，马儿鸣叫了一声。我不能再流连，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转身便策马而去。
雪依旧，风狂啸。此时一腔热血的我，不知金戈铁马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这一场雪乱了王朝的半壁江山。
我只想着，边境又会是怎么一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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