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第一届“【九洲芳文】杯”情感故事有奖征文大赛
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只剩下母亲两个字萦绕在喉间百转千回，不能忘怀。
小时候，很讨厌别人说我长得像母亲，因为妈妈不像爸爸那般高鼻深目，妈妈的长相过于寡淡，巴掌似的小脸上一双弯弯的月牙似的眼，不笑也自带三分柔情。
后来，我却庆幸自己长得像母亲，因为每当我看着镜子中那张脸时，仿佛母亲就还在我身边，温柔地注视着我，轻声地唤我“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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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时间，再有128天，妈妈离开就7年了。
这7年里，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妈妈并没有离开。
晚上，我在电脑前写文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温柔地注视着我，回头看去，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电脑转动的轰鸣声，和女儿酣睡的呼吸声。
电脑幽幽的蓝光倾洒在女儿纯真的脸庞上，我静静地坐在床沿上，默默地注视着女儿香甜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柔软的脸颊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半开半合的小嘴儿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在睡梦中“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突然，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豁然睁开了眼，在朦胧的月色中怔然地望着我：“妈妈，你怎么了？”
此时，我才发现，脸颊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我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牵起嘴角扯开一个笑容，细细地拿开散到女儿脸上的头发：“没事儿，宝贝，快睡吧，妈妈还有一点做完了就来陪宝贝。”
记不清，记忆中，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从睡梦中醒来，妈妈就站在我的床前，或是弯腰为我捏紧被角，或是抬手为我驱赶蚊虫。抑或是，多少个我酣然入睡的夜晚，妈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见我没有紧皱的眉头，才放心的离开。
记忆中，最清晰的一次，大概是我6岁刚上小学时。
那天，我从学校回来，远远地，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屋后的小山坡上，看见我出现在拐角的路口，立刻迎了上来。走得近了，妈妈赶上来接过我背上的书包，顷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幺儿，今天上学还习惯不？”
我幼时患有眼疾，在村里常遭小伙伴孤立和嘲笑，妈妈担心同学不愿意和我玩儿，早早地，起床为我准备了糖果和小玩具在书包里，希望以此我能和同学们拉近关系。
“妈妈，同学们都很好！”
我抬起头，看着妈妈轻轻地笑了一下，妈妈一手提着我的书包，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着。做作业时，妈妈就坐在我的后面择菜，我能感觉到，妈妈的目光时不时地在我身上停留，似乎这样就能透过目光，看到我在学校的时光。
到了晚间睡觉，妈妈站在我的床前，昏黄的灯光晕染在她被时光侵染得不再光洁的脸颊上，她坐在床沿，为我细细地捏好被角，似水的目光里泛起一阵涟漪，“幺儿，要不要妈妈陪你睡？”
金金从被子里伸出头来叫了一声，仿佛是在说：“放心，有我呢！”妈妈抿着嘴唇看着我，又揉了揉金金的头，然后关了灯走出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金金蜷缩在我的脚边，良久，门外才响起妈妈离开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妈妈的叹息声。
那天晚上，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妈妈静静地坐在床沿，漆黑中只有她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星辰的温柔。那时我才知道妈妈每天晚上，无论春夏秋冬，都要起来好几遍，看我有没有踢被子、是不是不舒服、做没做噩梦。她总担心我晚上盖不好被子着了凉，一晚上来来回回地跑好几遍，又怕做了噩梦魇住了，时不时地就要过来给我盖一盖被子，摸一摸的额头。
后来，自己做了妈妈，时常在睡梦中也会无意识地摸一摸女儿的额头，才懂得，妈妈的爱只有在当了妈妈以后才能体会。
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可是，不能无处不在的神，却创造了无所不能的妈妈。
你一定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吧。
妈妈似乎无处不在，下雨时，妈妈刚好有伞；你饿时，妈妈刚好做好饭；做噩梦时，妈妈刚好在床边……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刚好，不过是妈妈的心一直记挂着孩子。
犹记得，升上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我考的不佳，受了老师的批评，放学后便匆匆忙忙地给妈妈打电话，那个时间段，正是忙碌时节，没想到，电话一拨过去马上就接通了，妈妈焦急的嗓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幺儿！”
瞬间，委屈和伤心的泪水落了下来，我自顾自地在电话里哭着，妈妈没有问我为什么哭，只静静地听着，等我哭够了，才温声安慰我：“没事，尽力了就行。”
妈妈并不是传统的慈母，相反，妈妈很严格。我做错了事，妈妈就会在房子旁边的树上撇一根树枝，紧抿着嘴麻着脸站在我面前，问我：“知不知道错了？”
若是我不认错，细韧的树枝就会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手心，直到我认错为止。
等到我认错了，妈妈又会过来抱住我，轻轻地揉我的手心，微眯的眸子里闪动着晶莹的光，偶尔还会背过身去，悄悄地擦一下眼角。
幼时，我是有一点记恨妈妈的，她不像别人的妈妈，总将孩子抱在怀里。摔倒了，妈妈不会立时冲过来抱我，只是等我摸干眼泪自己站起来，遇到困难，她会告诉我解决的方法，却从不会帮我完成。
记得一次，我被一道数学题难住，妈妈为我讲解了很多遍，我仍然不得其法，后来，我发了脾气不愿意再做，破罐子破摔：“我反正是个女孩子，学不好就学不好嘛。”
天将将擦黑，橙色的云霞还在云层外探了个头，不远处山坳上坐落的几处房舍纷纷亮起了橙黄的灯，天空中传来鸟群回家的“嘎嘎”声。妈妈拿下我手中的笔，蹲在我的面前，扶着我的双肩，郑重地说：“正因为你是女孩子，妈妈才更希望你更努力。未来的路，妈妈不能一直陪你走，所以希望你更坚强。”
灶台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妈妈沉默地捞起锅中翻滚冒泡的面条，我站在灶台前，在袅袅炊烟中，和着泪水吃完了一碗盖着鸡蛋的挂面。
后来，我无数次回忆起妈妈坐在灶头前，被烟火朦胧住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柔柔地注视着我，一寸一寸地挪移，仿佛要将未来也看够。
我没能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那时，我正坐在往回赶的火车上，火车晃晃荡荡走得似乎特别慢。我不仅想起这么多年，妈妈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焦急的心情等着我的每一次归家。
几朵乌云压过飞驰的窗檐，朦胧的景色中，我好像看见妈妈站在归家的路口，在向我招手。
哥哥说，妈妈离开前，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一直望着门口，不咽下最后那一口气，后来，实在是支撑不住，才拉住哥哥的手，细细的叮嘱：妹妹，她身体不好，你是哥哥，要多照顾她……
整理妈妈卧房抽屉的时候，突然发现最里头的角落里有个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个红色的盒子。
这一只抽屉，塞满了妈妈各种吃的药、抹手的膏、擦脸的霜，还有细软的手绢、丝巾，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小格子里，却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藏着一只小盒子。
打开盒盖，里头裹着一方红褐色纱巾，纱巾密密包裹着的，是一对黄金手镯，放在手心沉沉的，压得我差点站立不住。我撑着床沿坐在床边，起风了，凌冽的风吹打着窗檐，我不禁抱住双臂，似乎这般，便不冷了。
我知道，妈妈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等到女儿的出生。
我大学毕业时生过一场大病，妈妈一直担心我没恢复好，一个月前，我在电话里给妈妈说，我有了小宝宝，妈妈在电话那端松了一口气，这手镯大概便是那时备下的吧。
在我们老家，有了小孩，长辈会用自己的金银首饰为还未出生的小孩打一副首饰，以保孩子生来健康、平安顺遂。
难怪，妈妈离开这么多年，都不曾入我梦来，想来，妈妈离开时，一定是安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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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有溪，一个随性写文并无限尝试的自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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