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贪心了,想一次性把所有的话讲出来,当我张开口或者拿起烂笔头让第一个字跳出来时已经迫不及待让拥挤在心口的语言扔出来,有时候甚至觉得一种表达方式并不足以表达我的语言,尤其在公共发言中,我不得不加上手势,觉得这样能让听众们更加了解我表达的意思。不过事实好像并而如此,也许是贪心的下场,我常常认识到自己是个傻瓜并同时把这个看法强加到别人对我的评价中,我从他们的飘忽的眼神和深浅不一的呼吸中可以感觉到,当然眼神不定可能是由于个人的意志不坚定,而笨拙的呼吸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欠佳,但是我总是在那个时候更加相信自己是个傻瓜。
因为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样一个我,假如你的视力还不错,因为贪心在说出客气的开场白后想要迅速地一下子把庞大的信息输出给听众,导致可怜的字眼们堵在喉咙失去秩序而混乱不堪,在这个时候我就得使出肢体语言,随情绪而运动的手势。但偏偏此时它扰乱我的大脑,因为我的余光瞄到我的双手,一双生来微胖,手指短粗的小手可笑地在空中乱动。然后我更加慌乱急促,有时会突然性的大脑空白,可同时我的喉咙和嘴巴还在配合着讲话,至于讲的什么傻瓜话,只有在讲出来后的瞬秒里我才意识到。
不仅如此,再看看我的样子吧,我完全不介意我的外在,但是事实上在心底却一丝不苟地要求形象管理。这倒不是因为我有多爱美,我深知真正的美来自良善的心灵,我关注它是因为我尊重自己尊重这次发言,也尊重在场的所有听客和这个统一的和谐的氛围,我得让这一切完美无缺,不能让一角一丝的我的过失玷毁了它们。
我太贪心了,报应在我的处处本应该优秀完满的方面。除了最重要的发言内容,我的嗓音似乎和平日里不一样了,粗糙干厚的声音闯入我的天灵盖,我突然找不着我的声音了,虽说比不上百灵鸟,但也算得上温柔可爱。于是我焦急地找我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慌乱导致声音发颤,所以你能够想象上句话和下一句音色音调参差不齐地可笑讲话吧。另外我一直坚定的目光开始打飘,这不是因为我不再坚定了,而是我想照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并且从他们可爱的坚定的目光中找出一点东西,质疑赞许或者鼓励无论是什么都好,那样我便会自然地看到我们之间的桥梁是多么坚固,我会站地更加笔直,面部表情更加柔和声音更加洪亮,也会偶尔在关键时刻眨眨眼睛嘴角一动耍点小调皮调节气氛配合我精彩的发言,这一切使得我们共同创造的和谐更加生动可爱。
可是我找不到,这样说太过绝对了,应该是很难找到,即使我后来学聪明在事先戴上眼镜以便能看得清楚一些。不说低着头的人,因为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很难找到,我与其余人对视,却看不到我的倒影。他们的灵魂有的随思绪跑到不知何处,留下苍白的目光无力地望着我,有的的确会有疑惑生出,但那是不理解的疑惑,我知道这样的疑惑不是一两句的话可以通顺的,我们之间相隔的不是语言而是使互相触摸不到的壁垒。值得高兴的是在我拥有的短暂的渺小的时间里遇见过一两双这样的眼睛,它们是怎样发着光挠着你的心窝窝让你兴奋让你滔滔不绝让你感谢大自然的一切,我想你和我一样是清楚不过的了,所以不必再多说。因为很难找到,因此在大多数找不到的时候贪婪地回忆或者想象它,甚至偶尔不负责任地匆匆结束发言,突然的没有一丝征兆,而嘴角却诡异地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的确是太贪心了。我憎恨我的贪心,我常常在结束发言的下一秒开始责备自己,从自己说的第一个字开始,不,应该是从准备这一切开始到上一秒结束,我分析其中的全部细节努力地不放过任何一个怪罪自己的机会,虽然我多次询问过我认为算得上靠谱的人对我表现的意见,多数情况他们都会予以不错的评价。稍过安慰后自我怀疑又占上风,我更相信事实是我搞砸了,这一切应该是完美无缺。因为自责和羞愧而使我面露赤色呼吸急促长时间缓不过劲来,可是又觉得在公共场合这样表现不够端庄而强迫自己要看开,我需要维和这个大环境。所以你也会看到这样一个人,她安静地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可是仔细端详,就可以发现她微皱的眉头瘪起的嘴巴,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忽然散发出来的愁闷的气味,让你觉得她是一块笨重的粗劣的大木头,一点也不可爱。傻透了,这就是贪心的报应啊。
我希望可以有这样一项发明,它可以让我们的交流不需要通过语言文字这些需要时间的东西,而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便可以让全部的思想游入别人的脑海,当然对象是自己认为值得拥抱的人。我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人,我的全心全意都贪心,即使是在我写这段话的时候,天知道我是怎样鞭打我的贪心才让这段话还算通顺地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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