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再不散，我的青春就要燃烧殆尽

雾霾再不散，我的青春就要燃烧殆尽

1

从广州白云机场落地，畅儿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那叫一个通透。抬头看，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天了，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这时APP发来消息，宣布北京进入红色预警，今天晚上是重度污染。畅儿长吁了一口气：“幸亏走得早。”

朋友到机场接畅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坐在朋友的车里，畅儿陷入了沉思。朋友见状，笑着问她：“怎么啦，舍不得北京？”

畅儿摇摇头，苦涩地说：“雾霾太大，待不下去了。”

2

畅儿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结束两年北漂生涯的原因竟然会是雾霾。

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去北京前只见过雾，不知道什么叫霾。看到新闻里说北京刮起沙尘暴，她还觉得漫天黄沙特别浪漫。

大学毕业后，她和男朋友合伙在校园附近开咖啡店，但很快就因为缺乏经验导致营业惨淡，男朋友对此也越来越不上心。一天她到校内送外卖，亲眼目睹男朋友搂着一个小师妹。

畅儿这样一个自尊心强烈的女生，拒绝了男朋友的挽留，毅然决然地关掉了咖啡店，邹然从朋友圈中消失。朋友再看到她的动态时，她已经身在北京机场。

她在朋友圈说：“从此踏上北漂征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逢墙架梯，遇水搭桥，能奈我何！”照片里她背对着镜头摆出一个酷酷地“V”字手势。

独自在异乡漂泊打拼的艰辛，在畅儿看来其实都不足为外人道也。唯一一件至今无法适应的事，就是北京浓重的雾霾天。

每天早上醒来，畅儿都会第一时间拉开窗帘，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可自从雾霾越来越严重后，她好久都没感受过被太阳刺晕双眼的感觉了。

在楼下等公交，她感觉自己置身于武侠大片里，周围都是黄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类似硝烟的味道。突然前方雾霾走出来三四十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白色的口罩，生生吓了畅儿一跳。

畅儿最初还没有戴口罩的习惯，她觉得北京人太小题大做了，自己那么年轻，小小的烟雾何惧有之？

然而上班两周之后，畅儿开始感冒，还有就是咳嗽总好不了。她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吃了一点抗生素，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喝水的时候，嗓子眼里有种充血后的血腥味。

畅儿这才开始认怂，乖乖戴起了口罩。然而那段时间北京的防烟尘口罩贵得吓人，畅儿一咬牙买了十多个，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可畅儿天性乐观，觉得雾霾天只是一时的气候异常，过一阵子就好。直到她看了柴静自费拍摄的雾霾深度调查《穹顶之下》，才意识到雾霾的严重性。

3

霾，也叫灰霾，烟雾，由灰尘、硫酸、硝酸、有机碳氢化合物等粒子悬浮在空气当中形成，能造成大气的浑浊不清，对人体产生严重的危害。

2016年冬天，雾霾笼罩了整个京城。畅儿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她不得已向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打算躺在出租屋里好好养病。

那天早上她醒来，看了看窗外，依旧白茫茫一片。再打开手机APP ，发现pm2.5的数值达到了277，接着颓废地躺回床上。

和畅儿合租的姑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这时姑娘正淡定自若地穿上外套，戴上两层口罩，再给脸上蒙一层纱巾，穿戴完整后像一个戴着防毒面罩深入禁区的战士。

姑娘看了看畅儿，问：“好点了没？”

“还行，死不了。”

室友出门后，屋里瞬间安静，空虚汹涌而来。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渴望的是成为挤进上层社会的白富美，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腔和本地的精英人士在高耸的大楼里侃侃而谈，而不是像一只病猫一样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自怨自艾。

为了抵抗雾霾对自己身体的摧残，畅儿花重金买了一台跑步机搁在屋里，坚持每天运动。上网搜索各种“防烟除尘”的食谱，疯狂给自己补充维生素D。

她要化身为勇士，直面最浓重的雾霾。

4

畅儿从事的是市场调查行业，公司最近做一个空气净化机的项目，派他和另外一个男同事出外采访。

来到一户小区，采访了一户北京人家。女主人张大姐说，小时候的北京都是蓝天，白云和同龄孩子的笑声。现在住的小区已经没有孩子出来玩耍了，自己的孩子得了几次肺炎，都是这脏空气闹的。

为了家人的健康，大姐买了四五台空气净化机，一天24小时都开着，还买了测霾表，每天盯着空气质量指数看。去年在海南买了房子，打算以后迁徙过去。

“都是拿钱买命啊。”大姐最后感叹。

采访结束后，畅儿和男同事在附近快餐店填饱肚子。男同事不停埋怨，一些所谓的专家至今还古音混淆雾霾的起因，完全看不到持之有行的治霾措施。帝都的房价无视地心引力，在雾霾中新高之后再创新高。

畅儿忧心忡忡，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别说在北京买房，自己目前连几台空气净化机都买不起。即使奋斗十年后买得起房子，可这雾霾不好转，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走出快餐店，畅儿马上戴上口罩，这时一个送外卖的小哥从身边经过，没有戴口罩就蹬着小摩托开进雾霾中。

畅儿当时很心酸，小哥不在意雾霾吗？他会舍得给自己买一台空气净化机吗？

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自己不是最惨，还有比自己辛苦一万倍的人不停的在雾霾中奔波。他们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忍受糟糕的环境，慢慢将自己燃烧殆尽。

她很想为他们，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但其实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无助，彷徨，看不到未来，畅儿想离开北京了。

5

2017年，雾霾依旧笼罩整个京城。畅儿带着口罩，和身边同样戴着口罩的行人匆匆擦肩而过。

朋友送畅儿的空气净化机用坏了一个，畅儿没有再买，而是选择租了一个。她不知道，自己能在北京死扛多久。

真正让她彻底放弃抵抗的，是看到微博上一位叫阿姜的女孩写的抗癌日记。

阿姜是一个90后北漂女孩，在北京生活了8年。2017年2月，她半夜咳出了血，被医生诊断出是肺癌晚期。虽然不全是雾霾导致的结果，但也是病诱之一。医生建议：没有必要动手术了。

阿姜今年才26岁，和畅儿一样。

生命长短的概念是什么？在这之前畅儿从未思考过，每天跟随着人流上班下班，顶着雾霾得过且过，从来没想过自己万一也熬不到实现梦想那一天？

北漂将近两年，身边的同事和朋友有好些个陆陆续续离开了北京。一开始畅儿觉得他们轻易向现实低头，其实他们只是有更值得珍重的东西。

可能觉得身体比工作重要，可能是更喜欢蓝天白云，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畅儿问自己，到底是健康重要还是梦想重要，阿姜的故事告诉她，青春都在雾霾中燃烧殆尽了，还谈何梦想？

回去广州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在北京已经了足够的资历，在家乡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最重要是，她现在无比想念家里年事已高的爸妈，和许久没联系的老朋友。

那就离开吧，相比梦想，还是命要紧。

离开北京的前一天，畅儿站在窗边看了很久。她想：马路上人人戴着口罩的场景，会成为这个时代北京的印记。

最后

全国范围内治理雾霾的行动已经全面展开。但即使是西方最发达的国家，治理环境问题也至少需要50年。所以相当长的时间内，雾霾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雾霾的源头很多，汽车尾气、工业排放、建筑扬尘、垃圾焚烧，甚至火山喷发等等，都是雾霾天气形成的源头。雾霾对人体，环境和经济都会造成极大危害。

雾霾离我们如此近，但很少人真正重视，更不会觉得它对我们的前途命运产生影响。

但其实生活在同一大气下，环境问题和我们息息相关。没有了新鲜空气，没有了蓝天白云，没有了足够的农作物……我们的激情岁月能持续多久，我们的下一代能健康成长吗？

所以不要再觉得环境问题和我们无关了。希望能见到更多投身环保失业的人，希望更少的人因为环境恶劣而不得不放弃梦想。

雾霾再不散，我的青春就要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