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豸
周老板的山庄消费水平并不低,不说别的,就是一盘野山菜刺嫩芽蘸酱,标价二十八,按现在看确实不高,可是在十七年前,一个老农民累死累活干一天也挣不来。
要说到山庄特色菜干炸哈什蚂,更是高的离谱,一盘只有八只,四十八元,我的一天工资也不够。
所以平常的老百姓,靠土里刨食挣俩钱,谁能舍得来这消费。光顾这里的都是那些穿得溜光水滑衣着笔挺的人,他们大都在机关或单位里混日子,而且非一般职员,基本都是挂点职的头头脑脑。
乔老爷、胖老郭那些庄上的常客,基本都是这样,况且他们来消费未必自己掏腰包,否则也不可能总来。
但凡事都有例外,今天就说个特殊的例子。离山庄十里有个村子叫赵家堡,堡里有个轱辘棒子(方言:光棍汉)叫赵大龙,四十好几了,也没成个家,父母已故,就自己一个人。
要说这赵大龙人还真不懒,夏天种地打零工,一到冬天就骑着破自行车,走街串户卖糖葫芦。按说应该攒下点钱了,可还是穷得叮当响,就因为他好吃好喝好女人,有了这”三好”,挣点钱不是送给卖店,就是全填坑了。
自打山庄开办以来,赵大龙听说山庄里有小姐,个个都很漂亮,这心里就有点痒痒,想着有机会一定去开开荤。
那天糖葫芦卖得挺快,下午三点多钟就卖完了,赵大龙摸摸口袋里厚厚的一打毛票,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想到梦寐以求的山庄快活一下。
主意打定,他就骑着自行车直奔山庄而来,虽然一天水米没搭牙了,肚子里一阵阵抗议,他顾不上管这些。一想到就能见到漂亮的小姐了,脚下有的是劲,一气就干到了山庄。
到了乡情酒店门口,下了自行车,把车子靠在道边的墙上,推门就钻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懵住了。他说啥也没想到,酒店里好大啊,金碧辉煌的让他有点眼花缭乱。一时不由地紧张起来,心里的兴奋劲一下子变成了忐忑。
这时,酒店里没有客人,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服务员在吧台边聊天。
见到有人来了,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见赵大龙的一身穿着,当下心里就生出几分蔑视,懒懒地问了一句:“你是来吃饭的吗?”
赵大龙紧张的心情还没有稳当下来,两只手在军大衣的前襟上胡乱地摸挲着,两只棉手套带着绳,吊在脖子下,来回地悠荡着。
服务员见来人没有吱声,就又问了一句:“你是来吃饭的吗?”
赵大龙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摇摇头,回答道:“我…我不吃饭。”
”不吃饭?那你来这干嘛?”服务员的口气有点不温和。
赵大龙壮了壮胆,但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弱弱地问了一句:“我想问问,在你这里办…办回事得多少钱?”
“办事?”小姐一听乐了,和另一个服务员对视了一眼,故意问道:“你要办啥事啊?”
听到服务员这样一问,赵大龙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脸憋得通红,吭哧半天没说明白。
正在这时,周太太闻声走了出来。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就问赵大龙:“你是想要特殊服务吧?”
”啥是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就是有人专门陪你喝酒、跳舞,还可以满足你格外的需求。”周太太很耐心地解释。
柳大龙这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说话也顺溜了很多:“我不管什么特殊服务,我就是想问问,和小姐困一觉得多少钱?”
周太太一听笑了,没想到这家伙说话还挺直接,就不再绕弯子,回答的也很直接:“八十。”
“八十?”柳大龙一听,眼睛睁得好大:“那也太…太贵啦!”他心想:我在村里搞个老娘们,就三十二十的,这家伙好么,八十,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毛票。自己一大早就出来,冷风耗气的,连饭都没有吃,好不容易连本带利卖了这三四十块钱,还差了一大半,便有点泄气,喃喃地说:“那算了,这事我不办了。”转身要走。
周太太问了一句:“那你有多少钱哪?”这时正是非典时期,山庄生意萧条,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呢?便说:“看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可以给你个优惠价,打个八折。”
赵大龙听说可以优惠,心又活了,转回身问道:“优惠多少?”
”给你减免二十,还不到八折呢,这可是最低价了。”
赵大龙刚刚燃起的热情又一次凉了:”那我的钱也不够。”
”差多少?”
”我这就有四十。” 赵大龙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捋得整整齐齐的一打毛票。
“差二十啊,这样,如果你有东西也可以抵押一下,改天再送来,我们可以让你赊欠两天。”
赵大龙听说可以赊欠,心里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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