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当相似的场景或者一样物品再现眼前的时候,突然被遥远的记忆包裹,往事又盈充脑海。
那是一道叫做“西红柿炒鸡蛋”的菜。
今天去食堂吃饭,人不多,我便有时间在快餐窗口前四下打量了几分钟,于是西红柿炒鸡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毫无阻挡的出现在了我的眼睛里。
还是和以往的一样,大块的西红柿和西红柿汤汁中零星几块鸡蛋絮。
不管是在学校食堂还是外面餐厅,这道菜都是这样,除了家里做的,好像它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说起来,“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曾经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仍难以忘怀。
那时候我家的晚餐几乎都是米饭,饭桌上总能看到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
当然是和我今天在学校食堂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但也叫做西红柿炒鸡蛋的菜。
晚饭桌上的那盘西红柿炒鸡蛋,那是有着大块大块的淡黄色的鸡蛋块和零星几块切得碎小的西红柿,甚至没有多少西红柿汤汁,盛到碗里也不会浸湿米饭。
我喜欢这样的菜,没有汤,也不会沾染米饭使其失去原本的味道。
所以在我的记忆里那才叫做西红柿炒鸡蛋,是你一眼看到的是鸡蛋而不是大块西红柿的西红柿炒鸡蛋。
那是我十岁左右发生的事,我家从老家搬到大武口,然后又建了蔬菜大棚。
第一年,种了整整一大棚的西红柿,西红柿成熟后,每天早上蹬着三轮车走很远的路,妈妈去大武口的菜市场卖西红柿。
一车西红柿卖完,赶着夕阳,有时甚至是借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回家。
那时候我家还养了十几只母鸡,在院子里爸爸用大块的竹胶板围成的鸡圈,每天能收获差不多十颗鸡蛋。
那时候,早晨妈妈都是先我一步蹬着三轮车,驮着西红柿去菜市场,然后爸爸骑着自行车去工地,最后我背着书包锁上家门去学校。
中午放学回家后就有一包一块五的方便面,那是我的午餐,那时候对于这样的午餐也是无比满足和快乐的。
临走的时候妈妈总是要嘱咐一句“中午回家后烧水打几个鸡蛋泡着吃,不要干嚼”。
记得时间充足的话我就用开水泡着吃,如果中午有不会写的数学作业,就在去学校的路上边走边干嚼掉我的午餐。
记得那时候中午回家我还要踩着梯子爬上六米高的棚顶,一点一点的打开六十米长的大棚通风口。至今奶奶说起这件事都还会惊慌失色,担忧至极。
下午放学回家,母鸡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和我一样。
进菜棚拔一篮子长老的油白菜,一边看下午六点十分开始的智慧树,一边把油白菜剁碎。
快七点的时候,小小的电视里红果果和绿泡泡跟我说“明天见”之后,我的菜也剁碎了,拌着麦麸喂了母鸡,然后进菜棚摘第二天要跟着妈妈去远程的西红柿。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场景,望不到边的西红柿长得老高老高,接近土壤的最底层的西红柿长得通红通红。
我提着小桶,拿着菜筐,穿梭在深绿的西红柿枝叶间,一垄一垄的摘西红柿。
碰到有伤疤的、个头小的或者长得丑的西红柿,我就上演一口吞把它吃掉,长得又大又漂亮的当然就进了小桶,再轻轻放进菜筐。
太阳就要落山了,透过大棚膜,把微弱的阳光照进棚里......
现在回想我还记得,当时很温暖,很安静,只有我和无数颗西红柿,一起等着归人回家。
听见三轮车刹车杆被拉动,摩擦着旁边的铁管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三轮车安全回家。
车筐里除了剩下的几个西红柿,总是还会有半张葱油千层饼,用一个透明的没有任何宣传文字和图案的塑料袋装着。
那是除了西红柿炒鸡蛋,我的记忆里另外一个很难忘的味道。
听妈妈说旁边卖葱油饼的奶奶架着一口很大的平底锅,铲出很大而且很厚的葱油千层饼。
每天傍晚收摊,妈妈得到半张葱油千层饼,旁边的奶奶得到一堆西红柿和其他的蔬菜。
傍晚妈妈回来后做饭,我吃着葱油饼去写作业,不多久爸爸也回来了,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和其他简单的菜,我们进入了美好的晚餐时间,当时弟弟妹妹和爷爷奶奶还在老家。
那盘菜里的西红柿是妈妈当天卖剩的,白天在遥远的菜市场陪着妈妈讨生活,偏偏最后也没人能看上它并把它带走。
于是夜幕降临,它就成了妈妈菜刀下被市场淘汰掉的平平常常的西红柿,然后成全了我此时此刻想起它时内心微微泛起的思念的波澜。
我到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都还会热泪盈眶,没有思念那么浓,没有想念那么烈,只是淡淡的想起。
我一点儿也没有叹息过那段岁月里的苦日子,没有嫌弃过那个小小的家,反而很感激它。
不仅是它成就了我生命中那段很宝贵的永不会忘的珍贵记忆,而且封存着建造它,我们一家三代人怎样辛劳过的证据。
所以至今我也把那个早已搬离很多年的家,当做我的第二故乡。
现在回想起来,西红柿炒鸡蛋在家还时常能吃到,因为妈妈在。
但是至今依旧记得形状颜色,还有味道的葱油千层饼,却再也没有吃到过。确切地说应该是有记忆里那个味道的葱油千层饼,我再也没有吃过了。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段辛涩难忘的时光,虽然苦难本身没什么值得感谢的。
但我从没把它当做我生命中的苦难,我把那叫做扎根,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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