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的梦

文／罗艳

　　晚饭过后，我顺着微微的南风走，大伸一个懒腰。一道并不光亮的彩虹瞬间吸住我的眼睛，捆住了我的脚。

彩虹的梦

　　我一边大叫“儿子，快看，彩虹”，一边掏出手机。并无摄影爱好的我，那瞬间害怕彩虹在我眨眼之间就逃离，极想用手机抓住它的美。我再次不顾形象大叫了好几声。正在楼上洗澡的儿子，被我的尖叫声给抓出来了。他光着身子踩着洗澡水就跑到了我跟前。不到三岁的他，最近语言能力和探索能力大爆发。他还没有见过彩虹，这是多好的机会呀！

彩虹的梦

　　我的尖叫声引得邻居家的三个孩子也跑来了。他们奔跑而来，和彩虹对视的刹那也开始尖叫起来。

　　“爷爷，你看，有彩虹！”

　　“奶奶，有彩虹！”

　　……

　　这样的空心村里，孩子们能够将喜悦分享的对象就只有爷爷奶奶了！他们的叫声没有得到同样的应和，“哦，孙子乖，那是彩虹”。

　　来不及去平复这种失落的情绪，孩子大军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唧唧哇哇！儿子光着身子奔跑起来，大叫：“妈妈，彩虹喜欢我，它跟着我跑！”

　　比起美丽的彩虹，老人们会更友善地关注裸奔的孩子。孩子们却在专注仰望天空，来不及嘲笑这个最小的弟弟。

　　“阿姨，为什么有彩虹？”

　　“阿姨，我都中班了，第一次看到彩虹。你好好拍下我和彩虹的合影，我想给妈妈看！”

　　“阿姨，彩虹不是在雨后吗？我们这里没有下雨，怎么会有彩虹？”

　　……

　　所有问题我来不及解答。彩虹的颜色越加淡了，淡蓝的天幕下，云朵似乎带着彩虹要冲向大地。附近的一团云是这突变暗夜里的白炽灯，格外明亮。不远处的月亮已挂在浅蓝的天空中。慢慢坠落的云朵开始陷入大地中，颜色也越来越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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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狂风袭来，身边的孩子们都被爷爷奶奶们给抱回了家。鸟儿们也瞬息飞出了我的视野。南方的天幕中拉起了墨蓝色垂地幕布，东南方却打了闪亮的追光灯，湖泊和房子被这厚重的云层给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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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360度拍下这出天空之城上演的奇景。狂风席卷而来，无论大树，还是新开的荷花都加入这场大戏中，只是他们是背景而已。这样的暗与光，白与墨蓝的交织，我怎么能让孩子错过。可无论我怎么呼喊，不知是不是这场风捉住了他调皮的尾巴，他安安静静地躲在奶奶怀里，不敢动弹。

　　九岁的龙哥胆子更大，他在暴风中指挥我抓拍的方向。北方渐渐暗下去了，又瞬息张开明亮的天眼怒目而视我们。在与暴风竞赛中，我们抓拍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高品质光与影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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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打在我们的头上，我们狂奔回家。暗夜开始，暴雨也开始了。平时闹腾的孩子此时却出奇安静地和奶奶躺在床上，暗黑的房间里，奶奶手中的蒲扇正努力驱赶趁机偷袭的蚊子。

　　“儿子，你害怕暴风雨吗？”

　　“妈妈，彩虹被它们吃掉了吗？”

　　“不会，它只是回家了。”

　　哗哗，哗哗。雨织成的幕帐丝毫没有松动，天和地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初识彩虹的你，长大后肯定不懂毛泽东《菩萨蛮·大柏地》一词中描绘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也肯定不懂一般人描述的雨后彩虹，只因这彩虹比雨先到。美丽的彩虹给大地带来这场农民期盼已久的及时雨，虽然场面有些鲁莽。

　　美好的景致也许会提前来到，但不一定长久。有时候大地喜欢这种偷袭，这种粗鲁而狂暴的偷袭，只因偷袭者是甘露。

　　暴雨惊了你梦里的彩虹，却开启了一个村庄的美梦。青蛙忍不住在慢慢和缓的雨声中唱起了村庄的歌，彩虹的歌，孩子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