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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又临近春节，一个女人只身在外地，我夜不能寐。我想念老家可怜的孩子、想念年迈的父母，可我没脸回家。曾经的过往，让我无颜以对。

本文为一个老乡的经历。为叙事方便，用第一人称。

一

我叫张茹，安徽阜阳人，今年32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妈妈”二字我却担不起，因为我不配、我脏！这一切的缘由还要从16岁那年说起。

16岁初中毕业，因经济条件原因就没再继续学业。老家习俗普遍早婚早育，下学后，就开始有人上门提亲。我长相属于甜美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在十里八村也算得上个俏姑娘。要说家里门槛都快被提亲者踏破了，一点也不过份。

可相来相去，没一个对眼的。在家窝了半年，每天混吃等死，很压抑。听说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去了卫校学习医护，我很羡慕，我也想成为一名白衣天使。老实巴交的父亲听了我的想法，沉默不语……一个劲的抽闷烟。良久，缓缓说道：“女孩子家，将来嫁了人，在家带娃烧饭，学那么些东西干啥！”

我知道父亲不是个不开明的人，只是拮据的经济让他心有余，力不足。但是我不甘，不甘窝在村里做一个农妇，“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有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困在井里的青蛙，也知天高地阔，却无力爬出深井。就这样在无奈与不甘中压抑了半年。可随着从同学口中听到外面精彩的世界，越发按捺不住内心的向往。直到一年后，我赌气与一个并不喜欢的人订了婚，用订婚彩礼踏上了梦寐以求的卫校。

当时与他说好等毕业了就结婚。学习期间，一直是他在经济方面帮衬着我，我很感激。三年的学习一晃而过，毕业后，我成了市医院的一名实习护士，就在对未来充满憧憬时；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你说毕业了就结婚，也该结婚了吧？”

“我觉得我们还小，我才20岁，要不再等两年。”

“不行，我们家都养你三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我慌了，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不想那么早进入婚姻，做个整日与茶米油盐打交道的家庭主妇。只能用笑脸、祈求敷衍着。

最终的结果，我被告上了法庭——骗婚。

他们要我坐牢，并双倍的赔偿损失。三年来，彩礼加后续的学费，一共花了他们七万元。他们要求赔偿十五万，一个说多不多的数字，但就我们家的情况来说，这无疑是一座大山。

哥哥到了说对象的年龄，家里房子实在太破，父亲借钱盖了新房。新房建起，债台也高筑，后续哥哥又要娶妻，根本就拿不出十五万。看着那个不善言辞的父亲整日紧锁眉头，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怎么办呢？谁能来救救我？”

在惶恐与自责中，脑袋一热，放出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话：“谁能帮我打赢官司，我就嫁给谁！”

很快，“贵人出现了。”

二

这个所谓的“贵人，”就是我前夫的一家人。那天，天气阴沉着，秋风卷落树梢最后一片枯叶，一阵嘈杂声……一辆“五菱之光”扬着尘土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几个男女，脸上堆着媚笑，见人就殷勤的发着香烟。不用说；又是来相亲的。

在外面一番寒暄后，一个长的愣头愣脑、针鼻眼的小伙走了进来。他很拘谨，说话含糊不清，像含了口热山芋。说他叫张魁，家里开诊所的，而且相关部门有关系，能帮我把官司处理好。

我内心很挣扎，眼前这呆鹅我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但他却能帮我渡过难关。看他应该也不失为一个老实人，思量再三，一咬牙，认了吧！

两个月后，法院判赔偿对方八万元，从头到尾一直是张魁家在操作，八万也是他们家出的，事情圆满解决。而我，也要兑现承诺。

22岁，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刚踏上社会，但我已经穿上了婚纱，嫁为人妇。

婚后，过的还算顺心，公婆对我百般呵护，看我眼里尽是欢喜。家里开诊所，我正好学以致用，每天给公公打打配手，日子过的倒也算红火。

婚后第二年，儿子出世了，一家人脸上挂满了笑容，可我却担忧起以后的生活。

都说日久见人心，一年相处下来，我发现张魁并不是表面上的老实憨厚，实则他性情懒惰，整日游手好闲，而且脾气暴躁，甚至有暴力倾向。就连我孕期都挨过他的打。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性格会慢慢磨合，都会更成熟稳重，日子也会幸福起来，可天不遂人愿！

儿子三岁了还不会叫爸爸、妈妈，与张魁相似，吐字含糊不清，嘴里像含着个东西。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几乎让我晕厥！“唐式综合症，”说白了就是低能儿！

我想不到生活竟会给我开如此大的玩笑，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怀揣着希望辗转去了各家医院，花了不少冤枉钱，治疗结果都不如人意。反倒被医生训斥：“作为一名医护人员，怎可轻视孕期检查的重要性？”

是啊，都怨我，农村有些方面思想比较落后，认为那都是医院坑钱的套路，没必要查太多。我不该受影响，盲目自信自己的肚子，导致发生了悲剧。从确诊后，我就像个罪人，婆婆冷眼相向，张魁更是稍有不顺，拳脚相加。倒是公公还算冷静，一直安慰着我。

儿子5岁那年，婆婆与张魁外出打工，留下我照顾痴痴傻傻的儿子。闲时，我会到公公的诊所搭把手。公公叫张博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的温文儒雅，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自从婆婆与张魁走后，家里就我与公公、儿子三人。刚开始还好，时间一长，孤男寡女处在同一屋檐下，难免有很多尴尬。

直到第二年，发生了让我羞耻终生的一幕。

三

那年过了春节，正月十六，婆婆与张魁拎着大包小包又踏上了外出的路。公公依然经营着他的诊所，而我还是全职照顾儿子。生活虽苦，可也得坚持，不然怎么办呢？

渐渐的，我发现公公看我的眼神变了，变的猥琐了。有时目光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的敏感部位，后来他越来越大胆，时而口出下流的挑逗之言！

尽管我心有怒气，因怕引起家庭矛盾，没敢告诉张魁。直到一天张博文这披着人皮的禽兽，居然给我下了药！

那天村里因电路故障，导致断电。吃过晚饭早早就躺上了床。微弱的烛光摇曳着，不知为何，心里感觉特别闷，而且浑身发烫；

“难道我发烧了？”起来吃了颗退烧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而且脖颈处，被类似胡茬子的东西扎的隐隐刺痛，想反抗，却连眼皮都无力撑起，在惶恐中渐渐失去了知觉。

清晨，屋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揉揉朦胧的睡眼，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左侧墙上的钟表，这一扭头，余光处映入一张熟悉的脸——公公！

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我吓的大叫了一声，张博文一下爬了起来，捂着我的嘴让我不要叫，一个劲的给我说好话。我拼命的反抗，把他的脸抓出一道道血痕，他一下跪在我面前，赤着身裸着体，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劝我不要声张，说传出去大家都没法做人！

眼前的一幕，既刺眼又恶心，我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你给我滚！”

那天，我哭了一整天，哭肿了双眼、哭干了眼泪……我觉得自己好脏，尽管冲进浴室拿鞋刷把身上刷出血丝，却依然洗不净我这肮脏之躯！

“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告他！”

“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怎么活？”挣扎良久，我选择无能的沉默。

第二天，我带着儿子去了娘家。我一直不愿去娘家，一来，儿子是个痴傻儿，惹人背地里说闲话，二来，嫂子是个小心眼，不待见我们娘俩。可事到如今，我只能舔着脸来娘家寻求些许安慰。因为怕父母担心，在婆家的好与坏，一直是只报喜不报忧，所以并未提起自己遭遇了什么。

四

我在娘家的第二天，张魁不知从哪听的消息，骂骂咧咧的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把他爹的脸给抓花了！

“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爹干了什么？”电话里，我把张魁骂的狗血淋头。强忍着怒火，没说出那羞耻之事。

在娘家住了一个星期，张魁与婆婆回来了，张魁让我跟他外出打工，儿子交给婆婆带。我想了一夜，或许这样也好，这些天没少受嫂子白眼，娘家我是住不下去了。再者，只要看不见张博文那禽兽怎样都行。

跟随张魁到上海时，已是深夜。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与璀璨的夜景，不禁感叹城市的繁华！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自己能立足的地方？

我找了家电子厂，虽累了点，工资待遇倒还可以。每天三点一线的忙碌着，也落得个踏实。可树欲静，风却不止。两个月后，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内心也很恐慌，我怕……

与张魁商量把孩子做掉，却遭到张魁的反对，他说不想一辈子就一个傻儿子。对于此事，我也一直心有愧疚，我也想有个正常的孩子。

那天，被张博文那禽兽侮辱后，我去诊所吃了超计量的“敏婷，”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我自我安慰着。

决定留下孩子，便辞了职，在狭小的出租屋安心养胎，成了个地道带娃烧饭的家庭主妇。

时光在柴米油盐中流逝，肚子一天天隆起，有了上次的教训，孕期我做了大量检查，宝宝很健康。临近预产期，为了方便有人照顾做月子，我们回了安徽老家。

28岁那年，再一次熬过生产之痛，我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儿。取名“阳阳”希望她能阳光开朗的长大。过了月子，我依然做我的家庭主妇——带娃烧饭。张魁说不想给人打工了，自己包了一些土地，搞起了大棚。不管成与败，他有那份心我也支持他。

回到老家，尽管不想面对张博文，奈何日子还得继续，我只能尽量回避着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随着阳阳渐渐长大，我越发的不安！太像了，阳阳长的太像张博文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每个地方总是不缺八卦、好事之人，不知哪传出的消息，说我与人有染，而且跟自己公公也有事！或许应了那句话：“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众人异样、嘲笑的目光中我觉得好羞耻，躲在家中，整日不敢出门。

可在家里也不好过，婆婆经常没事找事，指桑骂槐，言语之毒，不堪入耳！最狠的还是张魁，在外听人嚼舌根，胸中有气，回家就对我辱骂、殴打。我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最大的受害者是我！”我只能像个神经病似的喃喃自语……

五

在张魁一次次的家暴中，我实在挺不过去了，面对他的质问；咬牙撕开自己耻辱的伤口，把真相告诉了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婆婆与张魁两人变本加厉的围攻！

一天，张魁带着阳阳去做了亲子鉴定。回来时他面目狰狞、双目充血，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揪着张博文把他打个半死。之后又把毒气撒到我身上，我那位婆婆则在一旁助阵。

张魁：“不要脸的贱货，老子要弄死你！”

婆婆：“你个小骚货，真不要脸，谁都勾引，打死她！”

我躺在地上无力的哀嚎着……“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拖着遍体鳞伤的残躯，带着满腔的恨意与屈辱，我要逃离这个地狱！“孩子，不要怪妈妈，妈妈扛不住了！”

我想过去娘家，可一想到嫂子冷嘲热讽的嘴脸，我不敢，也没脸回去。发疯似的冲去车站，随便上了辆大巴，不管终点是哪里，我只想逃离。车上，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泪水决堤，我像个受伤的孩子般放声嚎哭……

我如丧家之犬般逃离，逃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默默舔舐着伤口。没人知道我是谁、经历过什么。

如今，两年过去了，张博文那禽兽也得到了法律的制裁，还了我公道。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张魁，而我也自私的没有去争取。

一个人在外地，心情虽已平复，但伤口尤在，并且时常会痛，钻心的痛！我想念老家可怜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他们好吗？儿子已经九岁了，不知道会不会叫妈妈？至于阳阳，我实在无法面对。原谅妈妈无情的抛弃了你们！

有时觉得像我这种人干脆死了算了，也曾鼓足勇气爬上楼顶，却迟迟迈不开那解脱的一步，或许是我胆小怕死吧。

有时想想挺荒唐，明明自己很努力想要活的幸福，却偏偏活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再回首，泪湿双眼。泪眼朦胧，我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