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爷爷28年前一万块钱买回来的。
那时的爷爷58岁。
爸爸兄弟姐妹四个,三个姐姐,爸爸最小,然后生下了我。
爷爷对我很好,却跟爸爸关系一般,那时候的传宗接代在爷爷眼里被看的很重,爸爸却不以为然。直到有一天,爷爷抱回来一个男娃,对爸爸说,从今天起,他是你儿子!
我记得那天爸爸跟爷爷大吵一架后,举家搬出了老家的村庄到城里租房子住了。而那个被爷爷抱养回来的“弟弟”就这样开始了他颠簸的人生。
生命真的很轻,轻到任何一个人都能决定他的一生,生命同时又很重,重到没有一个人愿意负责起他的一生。
不被爸爸认可的弟弟像是阻隔在爸爸和爷爷之间的一根刺,剥不动,挑不起,一意孤行的爷爷就这样给自己的儿子“添”了一个儿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孙子。然后,爷爷独自抚养起这个孙子。
爷爷告诉孙子,谁是他的爸爸,谁是他的妈妈,他的家在离村里很远的城市里,因为爸爸的不抚养,爷爷又给他找了个奶妈,“我的爸爸妈妈不爱我,奶妈爱我是因为爷爷给了钱。”从小,这个男孩就在复杂的爱与被爱的关系漩涡里打转,没了真假,没了是非。
也许是爷爷的期望太高,那些每个孩子都会犯的错,在爷爷眼里就变成了十恶不赦;那些完全可以教育的小事儿都被爷爷贴上“本质坏”的标签。那年男孩偷偷拿了一块钱,想要买雪糕吃,被爷爷发现后,用钉子扎手,甚至被冠上“小偷”的罪名,时时提醒。偶尔来一趟爸爸家里,男孩看上去也唯唯诺诺,爸爸更是没什么好话,看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硬添的儿子,内心深处是大大的抵触,却从没有同情甚至可怜的关心过这个“儿子”。或许从那时起,男孩就埋下了出走的念头吧。
上学无果,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很容易的被社会青年带跑偏,结伙儿偷盗,打架斗殴,生命的轨迹从此倾斜,一去不复返。被公安局逮到问起父母,如实交代后,爸爸被叫到公安局认领。内心被激起的怒火,随着那不带一丝温情的眼神,说着“他不是我儿子”这样的话,让男孩儿既错愕又寒心了吧。
因为没有爱的教育和引导,男孩儿的歧路仍在继续,随着更大数额的盗窃案,男孩被判进了监狱……
出来以后,男孩儿的眼神里没了温度,无人认领的他,而后过了怎样的生活我无从得知,只是知道他回去找了爷爷,又被爷爷骂走;外出打工后从此不知踪影。如今已经80多岁的爷爷想起来就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儿,要去公安局报失踪……
亲情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在男孩儿这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每次想起他,都觉得对他惋惜,都觉得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平静,爸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伟大,爷爷也不是个明事理的人,毁了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最残忍的就是给了他生命,却从未让他感受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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