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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符启微录——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阴符启微录——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作者: a463cc15b18a | 来源:发表于2019-04-04 07:05 被阅读5次

                                ――来源于留余

    上一节课,我们谈到了“信”与“不信”,下来之后,有同学提出问题:自己正在修密宗的真言,现在我在这里大讲“不信”,不要相信那些玄的、奇的东西,那么这个真言,自己还有没有必要修下去?  

      这个问题,我觉得正好可以说明我们前面所讲过的“心因”——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心因”的,如果我们现在的这个心因,是为了求得,为了获得,为了知道个什么什么,那么,这个心因中就已经包含了“取舍”,包含了“爱憎”,禅宗重要典籍《信心铭》中早就讲过——“至道无难,惟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良由取舍,所以不如!”自己已经有“取舍”“爱憎”的心态,以这种心态在学修,显然就不是“正见”。最前面我们已经讲过,要“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要带着“目的”心来修来炼,那只能增长自己的贪执,让自己坠入到某种态度之下去。如果能把修这个真言,当成是像喝水、吃饭、上班一样很自然的事情,那么心态也就差不多了。那么修到最后有得也好,无得也好,甚至有失也好,也就不会干扰到自己的心了。以求取心、目的心去修,去炼,一旦目的没有达到,或者小有点什么收获,那自己的心态绝对会出问题。没有达到目标,会有种种悔恨的心理;达到了一些目标,会有得意忘形的心理,说穿了,就是自己的“心”成了这个目标的奴隶。总之,还是那句话——观心!对自己的心态要有所警觉。  

      这节课我们要谈“以定人也”,定人,当然就是定人的心。所以,我觉得上面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深入地讨论一下。  

      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种种法门,种种修法,都有很多神奇其说的东西在里面。目的是什么?就是引起人的信心,让人对所修的这个东西产生信心,那么才可能真正坚持下去。但是,佛家早就说过“爱法即无明”,对法,有贪爱,这恰恰就是“无明”,这个因都已经错了,怎么可能得到“菩提”的果呢?《楞严经》说“爱河干枯,令汝解脱”,如果我们真正对任何的“法”,对任何的事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贪爱了,那当然意味着解脱。这个地方,佛家还有一个说法“迷时人逐法,悟时法由人”,也是这个道理。“爱河干枯”,其实也就是我们上节课讨论过的“死心”。只有爱河干枯,我们也才可能真正在看待事物之时,做到“等观”,也就是真正的“齐物”“齐事”“齐理”“齐人”。既然“齐人”——自己跟其他所有人都一样, 其他所有人也跟自己一样,自己当然也就“消失”在众人之中,如水之归于海,无法从人群中“挑”出来了,也就“阴符”了。既然“齐人”,我们也就很容易理解《法华经》中成天到晚见人就磕头的“常不轻菩萨”了。  

      “鸟因贪食而落网,人因贪得而坠术”,如果我们不是因为想在佛法、在密法、在种种道法、道术或者现代的种种灵修理论中,得到什么,学会什么,我们就不会坠入到“术”中去,也就不会被这些种种理论、学说牵着鼻子跑,让自己的身与心都堕入“奔走”的状态之中去。欲有所“得”,就是有“目标”,有“目的”,佛家讲“依有方,故迷”,正因为有了“方向”,有了“目标”,我们才会“迷路”,才会迷惑,如果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自然也就无所谓“迷”。换句话说,正因为我们想“悟”,有了这个“心因”,所以才会“迷”。道家讲“能婴儿乎”,像婴儿那样,他哪里有什么迷或者悟呢?更何况,我们经常看到一些有所悟的人,他觉得自己“有所悟”,这个悟也只是一种心理上的状态,也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影子而已。但是,这些觉得自己有所悟的人,往往会因为这种心理上的影子、这种“悟”的感觉,造成自己的我慢贡高!严重的,就是个狂人!被自己所谓的“悟”这个影子给“骗”了。其实,如果仔细观察,我们就会明白——只要自己心里面还有一个悟的影子在,那么,必定就还有迷存在!五贼理论已经明确告诉我们了嘛——“阴阳两面是互生的”,有此在,就必有彼在!换句话说,既然还有迷存在,他这个所悟,就大值得怀疑。如果还因为这样的所悟造成种种的情绪、行为等等,那就只能说是太愚昧了。这些问题,说穿了,还是那句话——观心,我们对自己的心态,一定要有所警觉。  

      上面谈的这点,是按佛家的话在说。如果按道家的话来说,列子讲过——将要眼瞎的人往往看见眼前有飞蚊;将要耳聋的人往往听见耳里有虫鸣;将要口爽(失去味觉)的人往往觉得嘴里有味道;心将要迷的人,往往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道理都明白了!所以说,这些地方,道家跟佛家是一样的——觉得自己“悟”了的人,应该说,恐怕已经“迷”得不知像什么样子了!那么,儒家又是怎样说的呢?“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人们不知道自己,人们不理解自己,但自己并不感到有什么情绪,并不自以为是,这难道不是君子吗?我们看那些觉得自己有所悟的人,不但会“愠”,而且还要“大愠”。所以说,早就“迷”得不像样子了!  

      像上面我们讲“奇门”,讲“密教”,讲国内国外种种大师的种种理论等等,为什么要强调“不信”?如果你信了,就肯定有好奇心,就肯定要去学习或者了解类似的东西,那么,自己的心,就已经处于外弛、奔走的状态中了,哪里能够真正“死心”呢?而且,也就很容易被所谓精通那些东西的“大师”给骗进去!也就“坠入术中”了!但你也不能怪别人,还是只能怪自己——谁让你有“好奇心”,有贪得的心呢?而且,你去接触这些,去学这些,没有学成什么或者没有明白什么还好点,一旦觉得自己“有所得”,那就难免要拿自己“所得”的东西来干这干那,那么,自己可能会有的贡高我慢不说,光是这种行为,就已经是在“造业”了。所以,道家一直在强调“弃圣绝智、绝学无忧”。这两点,一定要真正落实在自己的心性上,一定要在自己的心性中把握住。一个没有真正“死心”的人,恐怕是很难真正把握得住这点的。“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我们只有“损”掉、去掉自己心中“贪得”的念头,才可能慢慢达到“损之又损,以至于无”的死心的状态。  

      我们这里讲的是“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定人,就是人定。我们只有把上面这些道理弄明白了,才可能真正谈得上“人定”。事实上,讲到这一句,我们甚至可以说,整个《阴符经》马上就要讲完了。最前面给出的《阴符经》原文中,我在这句话后面划上了“||”线,意思是说,到这个地方为止,《阴符经》的核心,就已经谈完了,后面的,都是发挥了。下面详细说说这句。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这句中间的关键字,就是“定”字,下一句也讲定“万化定基”嘛。两个定字,一个是人的定,一个是万化的定,就把我们所能接触到的方方面面说完了。为什么能够定?是因为明白了“五贼”——见之者昌,明白嘛!  

      从头开始到这里,整个前面这三句,最后归到四个字上来——“以定人也”,请注意这前三句中关键的几个动词——观、执、见、施、定!请大家再次玩味、品味一下这几个关键动词之间的逻辑关系,只要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也就抓住了整个全经上篇的核心——所有前面的一切,最终的宗旨,就是为了人能够“定”,就是为了“定”人。整个《阴符经》既在讲我们如何面对与认识外界的万事万物,又在讲我们如何调整自己的“心”,而归根结底,是为了“定”人——把自己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状态。  

      那么,究竟什么东西是“定”?定者,恒定也。《论语》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不移”就是不变,也就是一种恒定。心外无法,万法归一,一就是心嘛,还是回到心嘛。  

    关于这个“定”字,包含有两方面的意义,下面我们以儒家的说法为例,分别来谈。

    儒家讲“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句话的核心立足点,是“知止”,从知止开始,后面的几句才能逐次成立。那么,什么是“知止”?

    关于“知止”,第一种说法如下——知止,就是知道自己的目标所在。知止的人,知道自己所止的目标的人,才能够志向坚定,所以说“知止而后有定”。志向坚定的人才能够不急不躁,也就是静,镇静,能够镇静的人,才能够安稳,心安理得。心安理得的人,才能够思虑周密,能够看清事物的真相,能够明白事理,才可能真正的最后有所得,有所收获。这里举儒家的这句话为例,也是说明,定,是道佛儒三教的“共法”。  

    在这种解释方法中,“知止”之后的这个“定”,不是我们平常讲禅定、修定的“定”,那是心境的定。这里讲的“定”,是指人思想的定,思维的“定”,是属于心智的“定”——明白了五贼的道理,明白了万物变化的规律,那么,我们就能够让自己的思维、思想有一个定准了,就明白了,不会疑惑了。儒家《中庸》中说“自明诚”、“自诚明”,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是因为明白了世间一切的变化规律后,最终选择了“诚”作为自己的基点的话,那就是“自明诚”,因为明白而“诚”;如果一个人天性就是“诚”,在后天的生活之中,本着自己的天性,慢慢变得明白,那就是“自诚明”,因为“诚”而“明”。我们前面讲了关于五贼的种种变化,如果大家能够因之而“明”,并最终选择了“诚”,那么,这就是“自明诚”。否则,我们前面讲“五贼”,就只有说是讲得太失败了。关于“知止”的这种解释方法,其实就是“自明诚”,因为已明白,所以能有定。

    关于“知止”的第二种说法——“知止”的这个“知”字,可以看成是“智”字,两个字在古语中,可为通假。那么此处将儒家的“知止”就是“智止”——不再任用智巧,不再倚仗智力与思维,泯灭自己的偷盗之心,就是“智止”。这种解释,显然与道家“弃圣绝智”是一个意思。“智止”本身,当然就是一种“定”。真正的智止,明显是一种心境上的定,与心智上的定,本质上虽然没有区别,但现象上略有一点差别。

    上面两种解释,严格意义上看是没有区别的。我们在前文之中早就聊过,心智的定与心境的定,本为一体,并且二者不可分割,缺了任何一面,另一面也必不可能真正定下来。不过,天生就得天独厚,能够“不知不识,顺帝之则”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们大多数的人总是智识太盛,要想有心境上的定,就只好先敲打自己的心智,让自己的心智上有所定,然后再逐步达到心境上的定。那么,我们心智上究竟应该定在哪儿?定在哪些地方?心智的外在表现,当然就是心行。这句话也可以说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究竟应该定些什么东西?定在哪些地方?  

      我们能够定下来的,前面其实很多地方都已经谈到过了,这个地方再总结一下,就是定在以下两个大的方面:1、定在“天性,人也”——或仁,或朴,或“诚、实”,都一样。总之我们“最初”的心性就是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天性”;2、定在“人心,机也”——无取无舍,不粘不滞,任其万事万物变化、流传、生灭……然后再从这种种“无常”之中,立定自己的“常”。前面还讨论过心必须要有“虚、大、定、通、活”的状态,这些状态,也是我们自己应该定下来的。  

      “天性,人也”,成人的天性已经有所污染,我们不妨看看小孩子的情绪——笑就是笑,哭就是哭,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非常实在,完全是直接的,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直道而行”,有什么思想,都是直截了当的,“平常心即是道”“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心直何须参禅”——心性“直”了,已经得了“天真之趣”,当然就无须头上安头、画蛇添足地去参什么禅、修什么法了。我们的心性,要“定”在这个地方。  

      对待“五贼”理论的态度,也因此而有两种,一种,是守住“不知”,不去管它,俗话说的是“懵懵懂懂,大吉大利”“笨人有笨福”等。另一种态度,是时时清楚,时时明白,了了分明。这又有两种人,一种,正因为他已经清楚明白,所以他行于“直道”,直截了当!另一种人,因为他清楚明白,所以就干些什么什么事情……选择什么样的态度,事关各人自己的眼力、修养与取舍的原则。  

      天道变化,无休无止,万事万物“群龙无首”,我们的心性,要定在像天一样,不粘不滞,无取无舍,任其生灭上——有了这样的心性为本,然后再谈“取舍”——这个时候的取舍,自然就看得很清楚了。同时,我们也还需要在这种种的“变”,种种的“无常”之中,立定自己的“常”,形成自己的“常规”、“常道”,其实就是形成自己的“习惯”。定时“作”,定时“息”,作息有“节奏”“节制”。行,有“定”理;交,有“定”情;思,有“定”准;得,有“定”量。一切行止,皆有“规矩”,有“定规”,当然,其实是没有什么固定规矩的,但自己要在这个“无”规矩之中,生起合适于自己的“有”规矩,同时,又并不“固执”地拘泥于这些自己定下来的东西——因为自己非常清楚,非常明白“不定”的那一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心智成长的三个阶段

      我们在世界上生活,在认识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去适应整个世界,应该说,在这样一个成长的过程中,我们的心智至少会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们的心,美丑、真假、善恶、好坏……分明。这种状态,至少有两个大的问题:1、会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我们看不清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规律,打不开自己的眼界,从而无法真正“合理”地处理一些事情;2、由于我们这种明确的“分辨”,会使得我们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生出种种情绪,产生种种困惑,从而直接影响到我们内心的调整,并影响到我们身体本身。由于对观念的过于“确信”,还会使得我们为了“观念”,作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陷到麻烦的境地中去。

      从人的年龄层次上看,这第一阶段的现象,根源于我们成长过程中的习染,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必然会对自己的所染进行反省,于是,就有了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我们对自己的习染进行反省,逐渐意识到“一切法空”、“一切法因缘而生,并无实际意义”、“一切法皆是无常”,从而打破对理论,对方法的过度执着,能够同时包容美丑、善恶、真假、好坏……等。这种状态,我们的眼界已经能够打开,能够看清一些事情另外的一面,我们的心,也才真的谈得上“不带偏见”。这种状态,也就是我们前面已谈到的“包容一切”的状态。但是,这种状态仍然是有问题的,其问题主要表现在:

    1、有些人于是就抓住“空”、抓住“无常”、抓住“无意义”等等,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干什么,要干什么,成天无所是事;

    2、还有一些人,于是就开始放浪形骸,作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满有道理地说“反正一切都是空嘛”;

    3、也有一些人,见到这种“空”,反而更加迷惑——究竟怎么做才对呢?

    4、也有一些人,看到这个空性之后,觉得人活一辈子,完全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乎感到整个的生活似乎都不再有吸引力,觉得活着跟死了差不多,于是不再有生活的动力,活得像行尸走肉……当然,处于这种境界中的人,还会有很多不同的言论、行为与说法,但不管怎么说,处在空、自由、自在等状态之下,往往心逸而身放,情况严重的人,基本上不再能够进行正常的生活与工作。  

      第三阶段:从“空”中建立起“有”——当我们能够达到上面第二阶段所说的“对世间万事万物,一切等观”、“不取不舍”、“包容一切”……之后,我们就能够对事物有一个比较全面、不带偏见的认识了。但是,这个时候,我们更须要的是,自己必须建立起一套自己的思想与行为“准则”。反正是“空”,你想怎么建立都行,但一定要建立起一套自己的准则。如果没有准则,自己仍然拘泥在那个“空”,今天这样做事,明天那样做事,看起来很自由、没有成见、很潇洒不受固有的拘束,甚至很可能因为自己这样“自由自在”的“风格”,引来其他人的敬重与佩服,但事实上,这样无“定”性,无“定”法地做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自己搞到非常糟糕的状态中去,使自己的身与心,都受到严重的影响——我们身边,处在这样状态的人,就有很多例子。所以,自己必须确定出一套自己的准则。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比较成熟有效的言行准则体系,就是传统儒家对人的要求。这些要求,在《通书》中,谈得非常详细。  

      或许,我们也可以这样说——第二阶段见“空”,是我们的心“体”,第三阶段立行,就是第二阶段的运“用”。  

      有时候,我们看到一些朋友,二三十岁,百事不作,纯任自然,言行一忽而东,一忽而西,动不动就拿“空性”,拿“一切法平等”,拿“法无高下”来说事,看起来很高明,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与心,都存在问题!要命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心有问题,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反而认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够,还不够“自然”。那些在工作的、在做事的人,就比如街上蹬三轮车的吧,为什么没有什么身或者心方面的问题?而一个纯粹在“休息”的人,为什么身与心的问题都有?一个成天忙于生计,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你会发现,他的身体往往比其他很多人都更健康!他也没有精力去东想西想,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或者情绪问题!劳动便快乐、工作便快乐!这个是很简单、很质朴的道理,但往往会被一些过于专注于“内在”的人们所忽视。  

      有时候问这样的朋友,做事一忽而东一忽而西、纯任“自然”,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喜欢这样,我“高兴”这样,人们做事总是为了自己“快乐”,我这样做已经“快乐”了……有多大自由必有多大的对等约束力,如果自己现在这样真的就觉得“快乐”“自由”的话,那只能说是自己骗自己,自己故意对那些本来就存在的约束力“视而不见”。相反的是,那些在忙于生计的人,看似被约束,在蝇营狗苟,结果这样的人,才真的能体会到真正的自由与快乐。  

      人生三阶段——少年学,中年做,老年息。既然一切法平等,为什么要违背这样简简单单的道理,而偏要去选择另外的道路呢?这确实是值得警觉与反省的事情。

    心智与心境的深层关系

    上文之中,我们反复聊到了两个要点:1、心智上没有定,心境上必然也不可能有定;2、心智上的定,也就是思维方式与思想观念上有定准,表现于外,就是这个的人心行或者说言行,有定准。所以,透过心行,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智,乃至于了解一个人心境上的定力如何。这里,我们再把这个问题展开来聊一聊。

    现在我们聊的这句话,是“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其实我们前面所聊的,都是在聊“以定人也”,并未聊前半句“立天之道”,为什么不聊这前半句?因为这句要聊起来的话,可能相对稍显复杂。

    “天人合一”,天道即是人道,人道即是天道,从体上讲,天与人本是一;从相上讲或者从用上讲,天与人毕竟是二。

    前文我们聊到过一个话题,我们面对的一切,外事外物外境外缘等等,其实都是我们内心向外的投影。如同我们看到臭豆腐一样,内里有厌,投影而出就是厌;内里有爱,投影而出就是爱。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千千万万这个人是这样——整个社会中的种种现象,就是这千千万万个人内在状态的投影的大集合,所以这整个社会现象,才会显示出“群龙无首”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讲,整个社会,其实就是个体“自我”的放大。大的社会性与小的自我个体性,没有根本区别,完全就是同一个东西。私我的放大,就是整个社会。所以,立天道,也就是立人道。

    在“立天道”与“立人道”这个问题上,道家学术实际上是同时“两手抓”的。以人的心智所应该达到的水平而言,道家将人的心智,称之为“识神”。对识神的要求,既抓住“不知不识顺帝之则”、“绝学无忧”、“弃圣绝智”这面;同时又抓住“五术开智”这面,以种种方法,对识神(也就是心智)进行训练,以期让其达到“任运无碍”的状态。典型的例子,就是前文我们讲到的那个我朋友兄弟俩从小被父辈训练的例子。其人的心智,应该说被训练得非常到位。我个人认为,只有这样两方面都抓住,才谈得上真正的“立天之道”或者说是“立人之道”。否则,没有心智上真正的通透,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哪怕做的都是些所谓“正道”的事情,肯定依然是属于“胡作非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里其实仍然存在一个悖论:识神或者说心智如果不足够通透或者强大,则这个人没啥用处;识神或者说心智足够强大或者通透,则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在“轻命”——“君子得之固躬,小心得之轻命”嘛。典型的例子,比如我们经常看到的一些搞理论研究的种种“专家”们,其心智、其逻辑能力与思辨能力,非常惊人,但其所讲之种种理论,老实说,基本就都是在“造业”,是在胡为。那么,究竟如何避开种种问题,或者说,到底在心性、心境、心智的训练之中有些什么样的问题需要我们注意?下面我们以佛家《楞严经》的说法为例,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前面我们已经说起过,《楞严经》中佛家的重要理论是“五蕴”:色受想行识。“五蕴”又叫“五阴”。色,大体是种种物质;受,大体是人所具有的感受功能;想,大体是人为事物“命名”“取名”的功能;行,大体是逻辑与思维的功能;识,大体是经验与潜在意识等。这五个方面,在我们心性、心境、心智的训练过程中,会产生种种干扰,以下是干扰的大略概括,详细内容大家不妨自行参读《楞严经》。

    我们在静修或者习静之时,种种幻听、幻视、幻触,比如,莫名其妙听到的种种声音甚至所谓“天耳通”;莫名其妙看到的种种形色甚至所谓“天眼通”;莫名其妙感到自身肉体的种种变化,或者肢体的冷热酸胀麻甚至身体变大、变小等等,从属于“色阴”,是色阴的习气在干扰我们。显然,这里幻听、幻视、幻触等,是“受”的功能的体现,也就是说,色阴中的问题,是经由受阴来表现的。

    我们在静修或者习静之时,觉得“灵魂离体”,或者产生种种情绪,比如无缘无由的所谓“大爱”、慈悲、狂喜,或者勇猛、悲伤、傲慢,再或者内心枯渴、烦躁……等等,都是属于受阴的习气在干扰我们。显然,这些东西全部属于“情绪”。受阴中的这些干扰,其实是通过“想阴”的功能来体现的。

    我们在静修或者习静之时,内心种种贪欲或者疑惑未除,比如贪求“灵感”、贪求“妙悟”、贪求“丰富的经历”、贪求“静谧”、贪求“宿命”、贪求“预知、先知”、贪求“身相庄严”、贪求“种种神力”……等等,则必然静修之时,会有相应的种种境界现前,其人往往会将这些种种的境界,当成是自己证悟或者“修行有成”的结果,于是乎,慢慢进入癫狂与混乱之中。这此现象,就是“想阴”的习气,对人的干扰,其表现,是由“行阴”的功能来体现的。

    我们在静修或者习静之时,透过了色、受、想的种种干扰,于是得出种种结论,或者认为世间一切,皆无因无果;或者认为世间一切,皆由““第一因”生成;或者认为世间一切,因果无始无终;或者认为世间一切“无因而自有”;或者认为世间一切皆是“常”,或者认为世间一切皆是“无常”;或者认为世间一切本就“不存在”;或者认为世间一切“皆有边”、“皆无边”、“皆断灭”、“皆不断灭”……这些种结论,都是“行阴”习气的体现,都是行阴对我们的干扰。其表现,是识阴“得出结论”的这种功能的体现。

    我们透过了色、受、想、行的种种干扰,于是感到确实有个“心”存在;或者其实没有“心”存在;或者确实有个可“依”的存在;或者没有可“依”的存在;或者“有命”;或者“无命”;或者有寂灭;或者无寂灭;或者有“对待”;或者无“对待”……这些东西,就是识阴习气对我们的干扰。说到底,前面行阴中,我们有种种“结论”,是属于“知见”的范畴,这里产生的种种看法,则是属于有“方法”存在,所必然会有的问题。

    以上,五阴境界中可能对我们产生的影响,大略就是这样了。我们可以看出,心境与心智的关系是非常深密的。有种种“见”(心智),必会生出种种“感”(心境);有种种感,也必会生出种种见。那么,到底有没有最终的、终极的,决定性的“境”或者“见”?这个,就是大问题。此处我们不妨再以《圆觉经》最后的结论品味一下这个最后的大问题。

    《圆觉经》在结尾处强调了一个重点——真正的“正见”、“正定”必须离“四病”。那么,“正见”、“正定”必须远离的“四病”分别是哪四种?以下看原经:

    云何四病?一者,作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于本心作种种行,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作得故,说名为病。二者,任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等今者不断生死,不求涅槃,涅槃生死无起灭念,任彼一切,随诸法性,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任有故,说名为病。三者,止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自心永息诸念,得一切性寂然平等,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止合故,说名为病。四者,灭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永断一切烦恼,身心毕竟空无所有,何况根、尘虚妄境界?一切永寂,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寂相故,说名为病。离四病者,则知清净。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简而言之,这四种病就是:如果认为,利用种种方法进行“修行”,就能达到“圆觉”,这是错误的,这称为“作病”;如果认为,不断生死,不求涅磐,任心而为,随诸法性,就是 “圆觉”,这是错误的,这称为“任病”;如果认为,自心没有什么念头,一切寂然平等,这就是“圆觉”,那么这也是错误的,这称为“止病”;如果认为,永断一切烦恼,身心皆空,一切皆空,一切毕竟空无所有,这就是“圆觉”,那么这也是错误的,称之为“灭病”。总之,心智、心行、心境中,无论是作、还是任、还是止、还是灭,四种方式,都是错误的,不是正见、正观,而是邪观。

    换言之,只要是能离开上述四病的观,当然就是正观,就是正见。那么,这样的正观与正见,究竟是怎么样的?大家不妨将这个问题,做为一个公案,来参一参。

    到此为止,全经上篇的前三句,就已经讲完了。我们再看这三句——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纲,纲领。全文围绕这句;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目,经眼。后文全部是由这句中提出的五种变化,演变开来的;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旨,宗旨,旨归。上述所有内容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定”人。  

      拉通来看,“以定人也”,到底定的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被定了?——“人心,机也”,其实就是“定”了人的“心”,定了人的“心行”,让人的“心”有个规范,有个可循的路子。

      好啦!到此为止!全经的精华,全经的大原则,已经全部清楚了!后文,就全部是全经最初的这三句话的发挥与运用了,如果我们弄清了上面这三句的思想精髓,那么剩下的文字,就会非常简单了。后文,我们将加快讲解的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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