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开始实习,教一个预科班的汉语,班上的学(xiong)生(hai zi)大都十八九岁,来自世界各地,拿了中国政府奖学金来中国学汉语。分到我们班有15个学生,他们来自十四个国家,国籍不同、肤色不同、性格也不同。因为亲属语言以及历史殖民的原因,大多数同学都会好几门外语。下课后听他们操着俄语、英语、印尼语、汉语、法语、荷兰语讨论早上吃包子还是面包,喝果汁还是喝咖啡的时候,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刚分班的时候,我们喜欢凑在一起,看那些歪果仁取的各种奇葩的中文名字,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别:
1.混黑道的:“独哥、强大龙、飞龙、铁龙、铁小龙”(感觉他们对龙有执念。)

2.有反差萌的:张罗力,然而人家是一枚来自塔吉克斯坦的壮汉……

3.中规中矩翻译过来的:玛丽、杰克、詹姆斯、大卫……
4.很中国的:王明、吴涛、丁蕊……
5.很古典的:未央(这个名字应该是中国人帮她取的,而且此人极有可能是唐嫣的粉丝)

平时与这些熊孩子沟通的过程并不仅仅是智力的比拼,它还考验你的演技、三观承受能力、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思维跳跃能力。
1.学生:“老师,我们家养了一只男狗,它很可爱!”

2.学生:“老师,为什么我们国家的狗这么大,而中国的狗只有这么小?”

我:“……因为浓缩就是精华?”
3.学生:“老师,我今天早上看到一个小朋友,我对他说,‘你好!’他说:‘妈妈!妈妈!外国人,外国人!’”

土耳其小哥已哭晕在厕所。
4.课间我给他们放网易云的音乐,刚好播放了一首BIGBANG的歌,这时候一个非洲的女生听到音乐就冲进我们班,开始疯狂地随着音乐扭动起来,一边扭一边问我:“老师你也喜欢BIGBANG?那你知道……吗?”她说了一个英文名字,我没听清,但我猜她说的是权志龙,于是非常配合地说:“我知道呀!”她一脸惊喜,“他是我的boyfriend”,我很淡定地回了她一句,“我知道,他是你老公!”她兴奋地要跟我击掌,“Yeah,you are right!”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老公!
我老公是吴彦祖。

5.我有个师姐是乌克兰人,我们同一个导师,导师治学严谨,要求严格,大家在敬畏的同时,都有点怕他。有一天,和乌克兰师姐走在路上。
她:“你们都怕导师,我就不怕!”
我(一脸崇拜):“为啥?”
她:“因为我是战斗民族的女人!”
6.在微信群里通知他们某天去哪个办公室领奖学金,一片欢呼之下,出现了一个很忧伤的表情,定睛一看,是我们班的大学霸,他一脸忧愁:“老师,我不喜欢钱!”“那你喜欢什么?”“我喜欢学习汉语!”

7.一日,在课堂上讲到xia的拼音,我说xia是一种海鲜,一种食物,可以吃的。可偏偏忘记了虾的英语单词是什么,只好使用我魔性的画风在黑板上画了一只虾,一只我以为它是虾的虾,大概像这样。

我的画应该是抽象派的吧。
学生懵逼,我突然联想到螃蟹,毕竟螃蟹和虾是好基友啊,于是我又在黑板上画了一只我以为它是螃蟹的螃蟹,大概像这样。

学生继续懵逼。
突然,我脑子一抽,在讲台上做起了螃蟹横着走的动作,熊孩子们这才恍然大悟。
可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刚才的自己简直宛如智障……
说好的人民教师呢?
说好的中华淑女呢?
张艺谋为啥还不来找我拍戏?

7.去年给一个南艺(对,就是录取了林妙可的那所学校)的韩国小姐姐上汉语课,走到学校门口,发现有一个小店卖现炒的核桃味瓜子,我就想着我们可以一边嗑瓜子、一边上课(就是这么任性!),于是就买了一大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不!会!嗑!瓜!子!她说在韩国根本就没有瓜子这个东西。我原本以为嗑瓜子是全世界下至3岁孩童,上至80岁老妪都必备的生存技能,没想到我too young too naive!于是,那节汉语课变成了嗑瓜子课,我教她先把葵花籽竖起来,然后放在上下门牙之间轻轻一嗑就可以了。可她学了很久也没学会,丧失了成为一代优秀吃瓜群众的机会。

关于这个韩国小姐姐,我能想起的最多的记忆不是给她上汉语课,而是我们俩奔蹿在南京的大街小巷里吃酸菜鱼的日子,我们分工很和谐,我吃酸菜她吃鱼,然后顺便吐槽一下这家不够辣,那家不够正宗。
还有一些小甜蜜……
1.课间去洗手间洗手,一出门就遇到班上的两个来自印尼的女生,她们很激动地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糖。。。在。厕。所。门。口。
2.和两个法国人一起去吃饺子,他们艰难地用汉语交流什么馅儿的饺子最好吃,我听了觉得好笑,于是问他们:“你们两个都是法国人,为什么不说法语啊?”得到的答案是:“因为我们说法语,你就听不懂了。”
突然被暖到了。
3.韩国姐姐要回国,临走前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走出广场,我看见有个老奶奶在卖花,于是挑了一把送给她当作赠别礼。
她问我,“这是什么花?”
我答:“这是勿忘我。”
她说:“勿忘我。”
我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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