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你是誰》第三章 父親（8）磨心齋.練字第46天 

長篇小說《你是誰》第三章 父親（8）磨心齋.練字第46天 與書法無關，歡迎指點

作者：紫水晶20190103

原創不易，侵權必究

      书架上摆放着布偶、存钱罐等饰物和数册淡茶色的书籍。这些书看起来是手工装订，文字是手写体，封底也没有版权信息。它们大都以时间为主线分类，事件和人物交错，有编年体与纪传体二合一的感觉，其中有《奶奶》《男友》《大学》《工作》……翻开一看，竟然都是赵若水的私人资料。

      一挂柔和的木质吊灯悬垂在小茶几上方，一本书摊开着，侧脊上写着“父亲”，好似主人临时去沏杯茶水，书页还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扉页上那位俊朗男子大概是赵父吧。书旁还有一册挂着小锁的神秘笔记本，我尝试了打不开便没敢再造次，颤抖着手翻开了那本赵父之书——

      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性情突变影响了事业，还是事业的突然颓败导致了他个人状态的逆转，商场上少了一位驰骋商场的企业巨子，家里多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无赖酒鬼。昨晚母亲要挂电话时云淡风轻地说，父亲早餐吃的是“白酒泡饭”，惊愕之余我感到心如刀割。

      爷爷曾是本市一家棉纺厂厂长，以雷厉风行在业内闻名，从车间主任到副厂长再到厂长一路顺畅。他的大女儿，也就是父亲的姐姐很早夭折；二女儿，也就是父亲的妹妹，四岁时被厂里的大货车轧死；小儿子被过继给一位战友。即便如此，父亲也没得到任何额外的娇宠。奶奶是藏区来的，汉语说得一直不顺溜，经常陷入冥思，或是对佛祖长跪不起。可以说，父亲是在被忽视中独自长大，个性敏感而坚韧。

      爷爷曾在青海做地下工作，解放后回到了故乡山水市，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恍然间看到同龄人相继都成了家立了业，就请假出了趟远门，领回一个棕皮肤的年轻女人，她就是我奶奶。奶奶个子很高，见人只笑不说话，有人说她是头人家的小姐，不说话是怕漏了底。爷爷却说她哪有那命，不过是农奴家的小贱丫头罢了。

      爷爷工作忙，父亲就被奶奶以她的方式放养着。上小学后，父亲的最大乐趣就是查着字典念报纸，把家里那些糊在墙上的过期报纸念个遍，念的日子久了，报纸内容便都印在了脑子里。“水俣病”三个字就是他从报纸上学会的最早关于水污染的词汇，知道当时很多日本人得了这种可怕的疾病。父亲曾给我和妈妈讲过那段往事，可是，我们俩谁也无法理解他当年的真实感受，却奇怪他何以对几十年前的陈年琐事念念不忘。我想父亲成功后之所以转向环保业，可能与他童年时那段铭心刻骨的读报经历有关。

        纺织厂女工居多，上班时间满眼的绿肥红瘦，掩映生姿，可以说是当年山水市一道关注度极高的街景，曾吸引了很多男子慕名前去赏花。据说这街头一瞥曾促成了好几对美满姻缘，也曾有被导演一眼相中当了演员的。长期居家的奶奶也忍不住动了上班的念头，爷爷却强硬地拒绝了，所以，直至离世奶奶都只是个郁郁寡欢的家庭主妇，生孩子、做家务、拜佛祖就是她生命中的所有。

    父亲小时候，大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纺厂、二染厂的烟囱里整日都冒着滚滚浓烟，这在当时的文学作品和宣传报道里是革命大发展的标志性物象，大量废水不经处理直排到城市周边的河道里，于是便有了一条条锈红色或青黑色的河流。只是，谁都没有意识到那叫污染，更不懂得它会有什么危害。

      爷爷所在的一纺厂率先在废水沟里种起了莲菜，其他几个兄弟企业也一窝蜂效仿。起莲菜的季节，工人们手里提着的几根裹泥带水的莲藕，曾让周围市民羡慕不已。这种骄傲维持了大概两年，“文革”越演越烈，莲菜地荒废了。

      父亲回忆说，当年奶奶说宁可过年吃炒牛粪也不要吃那些脏水里长出来的莲菜，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别家的碗咽口水，爷爷却乐得自家不买——这样免去了很多辩不清的是非。关键是，爷爷对工作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譬如吃饭，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存，至于吃什么怎么吃都不关注，甚至觉得那是额外的负担。

      赵父的资料很详细，前边我看得太仔细，后边的文字只好一目十行跳着读了。

      父亲从北京一所著名学府毕业后回到山水大学当教师……上世纪八十年代下海做生意，倒电器、挖土方、搞装修让他成了屈指可数的先富起来的少数人……十多年前，父亲投巨资开始生产可降解塑料，一时成了省市甚至国家级明星企业，慕名前来取经的需要提前半年预约，连一些国家领导人都多次莅临视察……在各种铺天盖地的荣誉中父亲迷失了。虽然国家政策支持环保，然而，有着污染隐患的低成本塑料制品却依然霸占着市场，这令父亲的环保生产线一开机即亏损，他的装修帝国虽然利润丰厚，却在这项看着很美的环保无底洞面前日渐捉襟见肘。

      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这是必须迅速撤离的先兆。逃离，我只能这样形容自己的回归，贪心让我几乎忘记了可能遭遇的险境。在逃逸的一刻，我瞥见那本神秘笔记本的侧脊上写着“我的他”三个字。一位男士的形象模模糊糊，与赵父照片一瞬间重叠……

    在她内心里流连得太久以致精疲力竭，窒息感让我几乎无力回归。当最终返回城南河畔时，那股略带异味的水汽顺着鼻腔缓缓爬进咽喉进入肺里，我的呼吸才慢慢顺畅起来。虽然遗憾，我还是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天知道稍作迟疑会出现什么状况。我感到赵若水的手在眼前来回晃动着。

    您真是明察秋毫，不过迷糊了几分钟就被发现了。

      我虚弱的声音在此时显然成了有力的佐证，赵若水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感动之余却不得不避开这只曾让我心猿意马的纤纤玉手——读心术会引起体温的骤然下降，对此我无法解释，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对健康没有明显的不良影响。体温会随着精神的回归逐渐恢复正常，疲惫感也会随之消失。

      赵若水略带醉意，莞尔一笑：小胖，你出息了啊。

      关注紫水晶20190103，欢迎给水晶书院•小说集中营投稿。

    投稿须知：同一作者每天最多投稿2篇；                   

        郑重声明：本专题支持原创，作者署名文章引起的版权投诉、纠纷，均与本专题和编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