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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纳兰容若: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作者: 路人甲123456 | 来源:发表于2020-12-15 09:43 被阅读0次

    纳兰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清朝第一词人”。原名纳兰成德,曾因避讳太子名保成而改为纳兰性德。

    他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父亲是康熙朝重臣明珠,母亲是阿济格女儿爱新觉罗氏。

    纳兰容若现存词349首,印为《侧帽集》和《饮水词》,后人多称为《纳兰词》。

    也许你并不了解纳兰容若,但提到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化扇”或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人两处销魂”应会觉得熟悉。

    他的人就和他的词一样,清丽婉约,性灵纯真。

    他的仕途

    纳兰容若自幼聪颖,饱读诗书,文采出众。

    十七岁入国子监(清朝最高学府),祭酒(校长)徐文元十分赏识他。

    十八岁中举人,一边读书一边主持编撰了儒家汇编《通志堂经解》。他还编了部《渌水亭杂识》,共四卷,内容涉及地理、历史、经济、哲学等,主要是他求学时的心得和见闻感受。

    康熙十五年补殿试,中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

    康熙十六年,纳兰容若被任命为御前侍卫。

    清朝的“侍卫制度”是专为贵族子弟设立的特殊职位,但皇帝也不是傻瓜,御前侍卫负责保护皇帝安全,可见纳兰容若的武艺也是相当不错。

    有记载:纳兰容若精于骑射,胆色过人,他曾于康熙二十一年参加秘密侦查雅克萨的行动,路途艰辛,纳兰却将沿途所见风土传闻填成了诗词,密密麻麻记载于十来张方寸大的纸片上。

    康熙帝几次北上和南巡,都有纳兰容若的身影。

    康熙二十四年,纳兰容若病故,是年三十一岁。

    纳兰容若素有寒疾,每到秋冬便要发作(他曾因寒疾错过第一场殿试),又因心绪郁结,随康熙帝北上南巡舟车劳苦,身体愈发不能抵抗。

    也有传言纳兰容若是死于天花,书上说他“七日不汗病故”,病期太过迅速,且康熙帝尤为重视,派御医来诊治,又“出关避暑,命以疾增减报”。

     

    他的感情和词

    纳兰容若的词和他的感情分不开,他认为诗词的写作就是要抒发心中真实情谊,是自然的流露,这是天性。要有足够的学问才华方可洒脱自如,不会浅薄杜撰。

    “诗乃心声,性情中事也。发乎情,止乎礼义,故谓之性。亦须有才,乃能挥拓;有学,乃不虚薄杜撰。”(《渌水亭杂识》卷四)

    他一生有过五个女子,初恋表妹,妻子卢氏,妾颜氏,续弦官氏,红颜知己沈宛。

    纳兰容若的词,有南唐后主李煜遗风,又与李清照格调相似,我们习惯称他们这一类词文为“婉约派”。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赞他: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宋朝的词最为优秀,自宋朝以后,唯有纳兰容若一人而已。

    这是极高的赞誉了。

    纳兰容若的小令丰神炯绝,却不及李煜出色,但他的悼亡词,情真意切,哀婉凄绝,读来肝肠寸断,最能打动人心。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浣溪沙》)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蝶恋花》)

    谁翻夜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采桑子》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南乡子》)

    我想这也是许多人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纳兰容若,是个情痴。

    他的妻子卢氏因难产而亡,他写悼亡词,从妻子病故,到他病逝,写了八年,数量繁多。

    有人说“男不读纳兰容若,女不读仓央嘉措”,或许就是因为纳兰一生太过痴情,终生沉湎于一人。

    他虽有妾颜氏,却不能心意相通;他续弦官氏,却说“下弦不似初弦好”;有江南才女沈宛这样的红颜知己,仍是对卢氏念念不忘。

    这样的深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沈宛,非良家出身,却知书达理,才华出众,著有《选梦词》。纳兰容若对她的喜欢,更多是知己间的相知相惜,也许在沈宛离开后他也曾后悔。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采桑子》)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孤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编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采桑子》)

    纳兰容若最出名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知为谁而作,这首词常被当作写爱情,也有说是纳兰模仿古乐府的决绝词,写给朋友的。

    但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应是写给表妹的。

    寄养在明珠府的表妹,因为家族安排入宫成为皇帝的妃子。纳兰容若和表妹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被现实阻断了姻缘。这该是他第一次“求不得”吧。

    他的心愿

    身为权臣之子,纳兰容若本身就比旁人的起点更为优越,他本身又勤勉好学,文武双全,若是醉心官场,总会有一番建树。但他的词多是写情思,一个男人不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在大多数人看来未免小家子气,笑他“无病呻吟”。

    他的好友曹寅在纳兰容若亡故后感叹:“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纳兰容若虽是出身富贵的锦绣公子,心中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他随侍在皇帝身边,见惯了官场倾轧和蝇营狗苟之事,不论是作为纳兰容若,还是作为明珠的长子,他的言谈举止都被许多人盯着,这让一心羡慕晋朝名士的公子如何心安?

    朝堂,非他所愿。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虽然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切,却终不是他所要的。

    纳兰容若的词常有清冷郁郁之感,他本身患有寒疾,身体的病痛常会影响神思,而忧郁的心绪又影响着他的身体,这似乎是个恶性循环。

    文人的心思总是过于敏锐,但并不代表纳兰容若只能着眼于儿女情思。他的塞上词,写得极好。如王国维赞过的“夜深千帐灯”和“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蝶恋花》)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

    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如梦令》)

    他的朋友

    纳兰容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爱情如此,对友情也如此。

    他虽出身富贵,好友却是不拘出身,颇有些游侠风范,他以诗词会友,待人谦和有礼。

    对待朋友真诚不难,难的是爱屋及乌,对待朋友的朋友也能以真心相付。

    顾贞观,明朝大儒顾宪成的后人,曾为营救好友吴兆骞来京城奔走,得徐乾学、严绳孙介绍,认识了纳兰容若。

    两人相见后谈论诗词文学,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之后纳兰写了一首《金缕衣》送给顾贞观。

    这首词一改纳兰平日清丽文风,颇有豪气,在京城轰动一时,众人争相传颂。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纳兰容若与吴兆骞素昧平生。当年吴兆骞被人诬告,负气之下在考场交了白卷,被顺治帝革除举人名号,并全家发配宁古塔。如今的皇帝是康熙,这事并不好办。但纳兰容若因为好友,用了五年终于将吴兆骞营救出来。

    纳兰容若与康熙有少年的情谊,又是明珠长子,但他极少涉及政事,这一次为了朋友,他破例了。

    纳兰若若曾说,世上最懂他的人就是顾贞观。

    “知我者,梁汾耳。”

    文人相倾,多为神交。纳兰容若仰慕词人朱彝尊,曾为他写词。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浣溪沙》)

    互不相识的人,被词中所饱含的情谊打动,引为知己。

    纳兰容若和他的朋友们常在渌水亭相聚,与朋友们相处时他阴郁的心情才得以缓解,但世事难料,身边的好友或辞官或过世或离去。

    “尘土梦,蕉下鹿。翻覆手,看棋局。且耽闲殆酒,消他薄福。”

    “聚首羡麋鹿,为君构草堂。”

     

    纳兰容若死前曾邀请梁佩兰来京,帮他完成心愿,编一本他满意的词集。

    他说他喜欢《花间集》,但经过《草堂词选》的各种选本之后不算精炼,他想要编选一本词集,不注重数量多少,只要词写得好。

    “处雀喧鸩闹之场而肯为此冷淡生活,亦韵事也。”

    他说身处这样浮躁的世界,默默编选古人的佳作虽然冷淡了些,也算是一件雅致的事吧。

    梁佩兰受邀从广东来到京城,二人相谈甚欢,却未料事情尚未开始,纳兰容若就急病而亡。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可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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