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打理日子久了,疏于厨艺,便很少买菜。倒是上个星期回家,看着菜场里青青嫩嫩的菜蔬喜人,便按着自己的喜好买了些。出菜场门口,又见菜农脚边一溜排摆放着肥嘟嘟的白菜,嫩黄的叶瓣儿皱褶似地漾着波纹,似女孩子褶褶的花苞裙,层层合抱,好看,诱人,目光留意了一下又一下,终于忍不住,拎了一棵在手里。
菜蔬带回家,就被我随手搁置在了早前装水果的拎篮里,拎篮很精巧,呈船儿状,长长的拎手又饰了彩色的饰带,水果早就吃完了,但因为喜欢,便一直留着,现在正好放我的这些菜蔬。绿的西兰花、黄瓜、红的番茄、橙红的胡罗卜、浅土黄的土豆、山药,还有这棵白白黄黄的大白菜,一时间,各种色彩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篮子缤纷了起来。拎篮搁在八仙桌上,便有了十分的写意—分明是一副静物油画。
往后的一个星期,我随性地吃着这些菜蔬,今儿糖醋黄瓜,明儿清炒西兰花,篮子里的菜蔬一样样的被我拎出来做了美食。许是大白菜太普通的缘故,又或是我压跟就想不到怎样把这大白菜做成盘中餐,我久久没有拎起白菜的欲望。一个星期过后,拎篮里独剩下了大白菜,孤零零地横斜在篮子里,失了曾经的那些伴儿,感觉有点凄清。也或许,感觉无奈的只是我。而这往后,因为忙,因为一些杂事,我又时不时地留宿在单位,拎篮里再没有添加任何新鲜的菜蔬,也渐渐忘了这棵拎篮里的白菜。
再次注意它已是好几个星期之后了。回家整理桌子,拎起篮子的时候,发现原本紧紧包裹着的白菜顶部豁开了,就像被什么东西顶开来似的。
拿起来仔细看,竟然菜芯部位有嫩绿的茎叶生出,因为白菜叶子层层包裹着,虽有豁口,也不至于使茎叶全部伸展,这新枝嫩叶的只能绻曲在白菜里面,把菜叶掰松了,又能看见茎上一些小小的分枝,开满了细碎的、米粒样的花,带着浅浅地黄,娇嫩的,若不仔细看,甚至分辨不出是黄色。
只可惜,很多花苞因为没有阳光没有水分,只呈一种苍白,竟似要腐败了般。心里有些可惜,这些花竟开在了内心。便用力瓣开了菜帮子,期翼那些花儿能探出头来。
居然,白菜会开花。心里有意外,也有惊喜。以前一直以为白菜长得最像花儿,但从没想过它也会开花,当然更没机会看过它开花。在我们这里,白菜只不过是冬天最普通最平常不过的蔬菜,是家里没有任何新鲜蔬菜时用来补缺的菜品。
而恰恰,正是这最平常最普通的东西,在我们的遗忘中,默默地开出花来,证明它的存在,它的生命,白菜也有春天。
这个春天,花事烂漫,我听风赏花,把酒言欢,但从没有哪一朵花像这一刻击中我的内心。这棵被遗忘了的白菜,没有阳光,没有雨水的滋润,没有土壤供给养分,甚至是没有人看它一眼的大白菜,尽己所能,开出自己的花来,我就不能不感动于它的执着和无怨无悔。
一棵开花的白菜告诉我:没有理由去在意那些环境的不公,只要自己蓄积蕴酿就成,不管早晚,终会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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