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多半时间是在乡下的舅舅家度过的。那是七十年代,文革刚刚结束,吃集体伙食,集体出工,挣工分。
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要天不下雨,都要出工。男人全劳力,女人半劳力,连小孩也要背着偌大的背篓打猪草。可是,村子就是有一家人,只有父母出工,三个儿子,都十来岁了,却从来不干活,没有残疾,就是因为懒。
不幸的是,他们的父母相继去世。三兄弟守着一个茅草屋,还是不愿意干活。一天吃一顿,连地里现成的青菜都懒得弄来吃,天天吃泡菜。米没有了,就挨家挨户去要。那时候村里民风淳朴,要一圈回来,都很有收获,够三个懒汉吃一两周了。
总这样下去,队长觉得也不是个法儿。于是就安排三兄弟帮队上的耕牛打猪草,看牛,也给他们算工分、分粮。可是没干几天,三个懒汉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多时候,牛儿饿得某某叫,没草吃了,村里人去到懒汉的茅草房,常常发现三个懒汉还在仰天睡懒觉。没救了,谁都没有办法,于是就再没有人提起这几个懒汉了。好在他们也不偷不抢,顶多就算大伙儿多养几个闲人吧。
他们还是照样没米了就去要,就是自己不干活。
后来我离开了舅舅家,启蒙读书了。再后来去外地求学,只有寒暑假才有时间回到舅舅家去看一看。
一转眼,三个懒汉长大了,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灰头土脸的,跟叫花子无异。村里人家家都盖起了瓦房,唯独他们还是茅草屋,显得特别打眼。茅草屋多年没翻盖,到处漏雨。他们就哪儿不漏雨往哪儿蹭。床也坏了,懒得修,就直接睡在谷草堆里。
有一年夏天,我去舅舅家。经过队里的晒坝时,正是中午,天气炎热,除了知了的叫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乡下的夏天就是这样的,尤其是最热的正午。
转过牛棚,我突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三个懒汉,都齐齐在牛棚里,站在几个砖头上,脱光了裤子,跟牛屁屁干上了……他们那么投入,以至于我经过牛棚口的时候他们全然没发现!
看来懒汉也是生理正常的人,已经成了男人了。但他们算得了一个“男人”吗?
中国的农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是城里人无法想象的。好比大家都讳言的“性”,其实在很多农村地区是很不当回事儿的。尤其是已婚男女,他们想的是,横竖都是做,跟喜欢的人做,和跟自己的配偶做,没有啥不同的,不值得大惊小怪。所以,你常常会在转弯抹角处、土沟里碰到令你尴尬的事儿。很小的时候我们不懂,舅舅舅娘会跟我们讲:他们在“摆龙门阵”。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像这样懒到极致的懒汉,我在以后却再没遇到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天底下竟有如此懒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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