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
这梦已萦绕心中许久。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它的确梦幻,凌驾于现实之上,凭当下一己之力很难实现;可随着时光流逝,仍是那个现实,仍是那个我,那梦却于悄然间慢慢发酵,日子久了,反而觉得日渐接近现实,我也离它愈来愈近了。
我总想着能拥有一处自己的庭院,借以打造心仪的田园生活。这念想究竟从何说起,却也不十分清楚了。只记得之前的时候,我可是厌倦了庭院的,也并不喜爱农家生活。究其根源,得往前追溯十几二十年。
幼时的我,父母尚务农,我们的住处即是农家庭院。当然,就我而言,随父母做农活的日子屈指可数,无非是在假期里打打下手,帮个小忙添点小乱而已。但仅是那样,便使我在一定程度上,倦了土地里的劳动。
而对庭院有最直接的感触是在婚后。那时我们暂且住在父母家里,是另外的一处院落。我之所以厌了它,多半是因为夏天的热、冬天的冷,下雨时的泥泞、坏天气里晾晒于室外的衣物遭风雨蹂躏、摧残,诸如此类的生活小烦恼;而当我们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此类问题当即迎刃而解。如此,我便爱极了自己新买的楼房。
而今十数年过去,竟在不觉间怀恋起往日的岁月来。想必是年龄的缘故吧,人到中年,难免怀旧;而对自然的热爱,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极度热忱,我觉得那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农民情结。因为,毕竟是农民的子女嘛。
近几年,我疯也似的眷恋田野。曾几何时,我与老公驾车去到田野乡间,只为欣赏自然风情,感受生命律动。特别是在季节转换之时,天气转变之际,我尤其不愿在房子里待着。
春天,我们感受万物初萌动,再细微的生命都蠢蠢动之;夏天,可谓百草丰茂,所到之处无不一片喧腾;秋天,看那落叶纷飞随风去,收获的季节尤其醉人心田、暖人心;冬天,天茫茫,地茫茫,万物归于沉静,生命却并不曾消逝。
而在风雨中、风雪中,更像是换了天地。风雨飘摇,眼见之物无不在沉默中、于寂静中,甘心情愿接受自然之洗礼。至于喜乐啦、哀愁啦,则全都留给不愿听天由命的人类了。
总之,在自然的怀抱里,再微弱的生命都是强大的,再朴素的花朵都是美丽的;这也是我一直在此流连忘返的原因。
而与此同时,城市中商品房和公寓的弊端渐趋明显。它逼仄,无论到哪,都是拥挤;住房拥挤,道路拥挤。它喧闹,你读书、休息,邻居正忙着装修;你潜心工作,商场的高音喇叭吆喝得正起劲。它紧张,所有人都在它的影响下忙里忙外,使得那些为着梦想而生活、为了生活而生活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我开始渴望回归田园。我渴望拥有一处自己的院落,最好位于村子边缘处,靠近田地的所在;它最好能大些,使我能够种上几株自己喜欢的树,比如梧桐,洋槐,桂花。
“房前屋后,种花种树”,是我对这所庭院的基本要求,也是美好愿景。我想,只需几个月,我们便能吃得上自己的绿色蔬菜;而满打满算有个三两年的时间,我们或能拥有小有规模的花园、自给自足的菜园。我还要种几株向日葵,架起一架紫藤、一架月季,一架葡萄,更有一整面墙壁的绿色藤蔓植物,除此之外,诸多小花小草自然点缀其间。我还要种上那么几种果树,桃、李、杏、苹果,春来赏花,秋来食果。还有鸟,我会定点定时给鸟投食,以期实现拥有“自己的鸟儿”的奢侈心愿……
当然,房子的结构布局,在我心中亦有一定的雏形。初步打算做两层。二楼除了我们的卧室之外,要有一间属于我自己的大书房,可以用来读书、写作、习字、喝茶、健身等诸如此类的静心、私密之事。另外,要留有一间足够大的地方给儿子,作为日后他的小家庭暂居之所。楼下,除了宽敞的客厅餐厅外,再分别给婆婆、母亲准备一间阳光充足的居室……
如此种种,想来,自己真真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啊。总之,这便是来到中年的我,完全依从自己的本心而做的美轮美奂田园梦。
思绪至此,心中蓦地一惊,就在差不多两年前,它于我心中尚还虚无缥缈;而今,它却渐露雏形。如此,我便有信心在三年后将之施于行动,去实现它。这三年,将是儿子结束高中学业离家去读大学的时日,届时,我们便可以了无牵挂远离城市喧嚣了。
我深知,这之于我们是一个宏大的工程,更是一项伟大的事业;选址、规划、建造、布置等等,无论哪项工作都需花费太多心血。尤其是取暖和卫生,目前似乎尚是无法攻克的难关。但无论如何,我会全力以赴。只因它是我的一个梦。
人到中年,有梦追梦。人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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