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事梨花开。不知何时起,写作大军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各大自媒体上。旁观者惊喜,写作者担忧,一时间几家欢乐几家愁。
写作是快乐的,也是痛苦的。写作是写手的精神寄托,也是他们赖以维持日常生活的原动力。当得到别人肯定的时候,他们快乐,想写得更多,得到更多肯定。接着,他恐慌,因为担心文思枯竭,担心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写作中的苦恼使作者窥视到了人性的根本:欲望。作者的欲望就是想得到生命的价值感。
写手的格局诞生于他们以神的方式和生活达成的和解,格局对写手来说更显得举足轻重。但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人,都处于随时渴望攫取的状态,对一切现实的好处太贪婪,根本没有想要和自己、要和生活和解,皮囊和灵魂早已骨肉分离不再匹配。
阅读也在不间断地塑造着写手的格局,这种塑造在浑然不觉中发生。
除了阅读以外,写手的格局也来自于他们对于永恒的东西的持久渴望。
阅读在个人的脑海里窃窃私语着,虽不能粉饰庸常的生活,却延缓着写手们逐渐下坠的灵魂。
毫无疑问,写作会使人苦恼和分裂,生于庸常,却不甘于庸常,奔波于尘世,却偏要做尘世的观察者。写手虽面对电脑,却是面对着永恒,离开电脑,立马发现自己又回到柴米油盐鸡零狗碎。
渴望将“日常”变得惊人,让“琐碎”产生震撼的想法每时每刻浸润在写手的头脑中,让他们在现实面前变得恍惚,游离,对人和事产生脱离感,只想躲进小楼,沉浸在文学的幻想之中。
在少数时间里,写手的内心强大、丰富、坚韧,但多数时间却脆弱敏感,懦小多疑。因此,写手和生活产生了一种牵制甚至胁迫的紧张关系。这种内心境遇,最终会让他们以神的方式和生活达成和解,或者说以神的方式向生活妥协。不能够或者无意达成这种和解的人,会从写手的队伍中被剔除出去。
越是在写作上投入时间,越是被自己追求的目标所吸引。明明遇到了瓶颈,但回避有难度的写作会令他们感到羞耻。随着深刻的自省不断出现,写手对自己的人品,学识,精神境界,审美都有了更高的要求,很多原本相爱的伴侣和夫妻因感受不到同步的默契,关系上开始出现裂痕。
听歌与阅读类似,歌者与小说家各有各的深情,听者与阅读者的心思各有不同。对文学的热爱是什么?是五月里波动的金黄麦浪,是晨风中英姿摇曳的香樟树,是秋日湖面上氤氲缭绕的萌动......杨千嬅的歌唱到:“有些事不用一个晚上都做完,我们又不赶时间” ,世间多的是寂寞和美好的邂逅,可是我们拼尽了气力果腹,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为文学疯狂了。
很多写手的恐惧不在于曾经的精彩,而在于沦为眼下的庸常,衰老不是年龄的变化,而是热情的丧失。人生无疑是个不断丧失的过程,耳鸣逐年加重,一只耳朵的听觉正在远去,还有鼠标手的疼痛和颈椎病的煎熬。
童年成长的小巷和少年时的学校早被碾平,再无法找到当年的蛛丝马迹,但写出一本杰作的梦想仍遥遥无期。
眼下,视觉正在大胆抢镜,很多写手一夜之间走到了镜头前面,他们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很多人竟然比“逻辑思维”更加富有逻辑。时代发展到今天,各类平台纷纷鼓励这样的行为,展示生命和思想的精彩成为新的活着的方式。
此时,窗外浓郁的紫色花朵正在迅速退去,花瓣戚戚艾艾地洒落一地,她们孕育了整整一年,却只绽放了两个星期,这十几天中,她们集中所有的能量将自己拔高到至美,昨夜的一场暴雨,令它们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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