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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的名字
不期而遇,
毫无防备,
你就这样冒然地闯进我的视野……
我确定,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尽管你不复旧日的模样。
我确定,这就是那个一直密密匝匝沾满我童年记忆的你。
可是我并不能确定你的名字。
此刻,你突然出现在我的身旁,迎风摇曳,随风翻飞,娉婷袅娜,舞姿翩跹。
我确信这就是你,是你长大后的模样,原来这般倾国倾城: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但我并不能确定你的名字。
你叫蒹葭么?那个传唱在《蒹葭》里美轮美奂的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天光水色的映照之下,是可望不可即的伊人,衣袂飘飘?还是亭亭玉立的你,秀发飘飘?那一种迷茫飘渺又虚幻,那是起舞弄清影,遗世而独立,飘飘欲飞的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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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柔荑么?那个珍藏在《静女》中柔情似水的名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你不是一株普通的荑草,是她跋涉远处郊野亲自采来的,经过了爱人之手的攀折,你就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洵美且异,大放光彩……
你还叫荻花么?那个被司马青衫信手塞进《琵琶行》里的名字么?
寻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秋风吹过枫叶,荻花发出飒飒的声响,满目萧瑟。送客,本来就是离别,离别充满了伤感!在枫叶飘零,荻花瑟瑟的夜晚,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荻花,你苍白脆弱的样子,真的就是离别伤感之时,最恰当的陪衬,最无言的抚慰。
可是我不敢确定,这些无半点人间烟火气的名字,是否就是你的名字?
我记得你有个温暖的名字叫“菇蒂”,你就是山坡上,田埂下,河床旁那丛丛细草。春风一吹,你就懵懵懂懂地生长,挺着滚圆的青绿的小肚皮,率先冲破了草皮。你是我们最爱的山珍美味,嘴馋的孩子早就守候在刚泛青的草丛旁,迫不及待地把你抓在手里,轻轻剥去那层青绿的衣裳,你就袒露在我们眼前,像柔软的羽毛,像白胖娇嫩的毛毛虫,掬你入口,细腻光滑,甜香四溢。你是那个物质匮乏年代最好的零食。
“提菇蒂是件多么神圣的事呀,必须口念咒语:菇蒂,菇蒂,你上山,我给菇蒂打尖。这样念念有词,完整的一株菇蒂才能完整地从草丛中拔出。提菇蒂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啊:漫山遍野都是孩子们的嬉闹声,把你贴在眼眶上,就是长寿翁的白眉毛,黏在下巴颏上,又变成圣诞老人的白胡子,吃进肚里,就是最甜蜜的满足。你就是童年里最快乐的源泉。
从来没有看到你长大的模样,你从来都是乖乖的,嫩嫩的,胖胖的,裹着一层青绿的草皮,躺在我们的手心里。更多的时候,我们叫你草包,小草包,这个最接地气最有烟火气也最怂的名字,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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