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写于2008年3月,稍有改动,感慨再也写不出这样的文字了。
那时,是那个冬季,是冷了的天让庄稼地里的土瘪了,那土黄色淡了些。阴郁的天投下密实的铅色,万物的种种都附有一种沉沉的潜概念。远处的山岗微妙地凸凹伸延,不过其上缘从感觉上还是近于笔直的,会使人想起裙边上戚着的活线。就是在这样的背幕下,执拗地站立着一个单单却真实的稻草人。
我曾苦苦怅惘于人生的苦短,时间的格子无聊地注定要义无返顾地被添满,被挤的变了形。我常常发现还没有长大的自己却好象要急于登上衰老的剧台,无辜地面对上面早已堆满了的面具。日子告诉我,稻草人不会老,没有母亲眼角别嵌的鱼尾纹,也没有老父亲那般干酥酥的老手,却挂着亘久的沧桑。然而有多少人会明白稻草人的痛苦?不会老,究竟有多么恐怖!戏剧的幕幕重复再重复,桑田的迁变总是陌生地无常,眼睁睁地触摸生命悲性的脆弱。活着的稻草人对永久的理解是无奈的深刻,是心悸的大悟。毕竟稻草人也奢求那得不到的短暂幸福,真正的幸福需要结束。
我喜欢静逸,并且心甘情愿地承受着静逸所带来的折磨。我崇拜淡定从容,而最终在错过太阳的时候,也荣幸地和月亮道了声永别。我想人这一辈子总是忙忙碌碌,烦了的心,杂了的脚步,变了又变的方向,静的时候少之又少。一时我觉的这样的生活有多么残忍。可也许只有稻草人才明白,不动有多么痛苦,会有多么恐怖。纵使有风儿的吹抚,偶尔一对翅羽撕裂寂寞的天空,但在这个沉思的季节,谁能为它注入些许的快乐。毕竟稻草人一直虔诚地痴梦于那过去的过去。稻草人也有过去。
我曾泪流地迫使自己的魂魄游离于无情的边缘,像疯子一样偏信于“痛苦是存在的最有力的证据”。人是多么卑微的动物,注定要从他人的笑声中摇曳而来,而终究伴着他人的泪水匆匆归去。在这起始与终结间载着不尽的哀怨。可我错了,只有稻草人才知道不会泪流,有多么痛苦,会有多么恐怖。形销骨立的它望着被遗忘的云朵,模糊着每个黎明都隐约徘徊的地平线。没有人知道它一个零度的表情究竟洞穿了多少滔滔岁华。而累了的稻草人却学不会流泪,毕竟它也曾感动过!
如果雪莱是对的,那么这个冬过后应该是一个暖暖的春了。我想稻草人总会在某一天挣脱净这一团理不清的混沌。因为它不滑稽,也不可怜。那就让时间的黑与白耐心地为它继续注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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