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晚上,亲人群里看见根兰在找我,她说,三姐,周磊今天早上已经出门了。估计明天到你家。听她这样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周磊乘坐的是客车而不是飞机。我用开玩笑的口气:你们还真会省钱啊。周煜说买不到动车票,机票也没订到。听她这样解释,我也不想再责怪了。周磊是我侄儿,根兰是我弟妹。周磊是他们的大儿子,在上海杉达学院读大一。要开学了,这次是返校,但要先来我家。明天什么时候到?具体是到哪里下车?因为我知道,客车是不会直接把侄儿送到家门口的。他要晕车,而且是晕得特别历害的那种。根兰夫妻俩也知道,我肯定会反对他们让侄儿乘客车。春节前回去就是个例子,弟弟图省力,打电话让侄儿搭他搞长途春运朋友的客车回老家。正巧侄儿那天学校还有点事没走成,我就叫女儿在网上给他订的机票。从老家过来,好几千里,这一路,少说也得二十几个小时。乘客车岂不是遭罪?
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号,正好我与女儿下午要带以恒宝宝去上海儿童医院,于是我提前给侄儿打了个电话。他说,三爹,我正在呕吐,难受死了……一会儿给你打过来。说完电话就匆匆挂了。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虽说侄儿是个大学生了,不用太担心,但我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在晕车似的……过去,我和侄儿一样,一上车就吐。第一次带先生回娘家,呆了几天之后我们想去黄果树瀑布玩,一坐上客车就开始呕吐,一直吐到车开出十多公里路之后的马蹄,实在呕吐得不行了,先生拖着我下了车……待我停息下来之后,俩人往回母亲家的方向走,经过外祖母家那个村口时,我对先生提议,要不我们去我舅舅家?先生欣然同意。然后,俩人就走了一截小路去了我舅舅家。打开门的那一刻,舅舅舅妈还大吃一惊……
联想起要晕车的那些时光,我每次回到母亲家之后就不想再乘车去任何地方,要去哪里只有一个条件,走路可以,坐车就放弃。不晕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记不清楚了。曾记得有一次在车上呕吐,受到过一位老先生的启发。他说,他的太太也要晕车,所以他能深切体会到晕车人的难受。但你们是年轻人,一定要想办法克服这个困难……也许,是后来的这些年乘车时间多了,也就自然而然不晕了。不晕车真好,乘坐在车上,可以心情美美的欣赏窗外的风景,让眼睛有所寄托。也唯有眼睛睁着,才能打开太多的生命印记。
没过多久,侄儿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他坐的车到了宁波之后司机让改乘了另一辆,但上了另一辆车之后车也没有及时开,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又让改乘现在的这一辆车……换了三次,真麻烦啊!那有没有再收费?这到没有。反正是我爸联系的,他说让我尽管坐就行,别的不管。三爹,我是坐到嘉兴下车好?还是淞江下车好?不能到吴江么?不能。司机说了,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下。我想了想,那就在嘉兴下车,不过你要自己打车到芦墟。今天你晶晶姐和莹莹姐都没有空。侄儿很懂事,他说知道的,爸爸让我打车到你家。
从上海儿童医院回来当晚已经是七点多钟,一家人刚吃完饭,就听见侄儿到达家门口的声音。背上一个胀鼓鼓的背包,右手一个沉沉的大拧包,左手一个装好东西的大方便袋。先生赶紧接过来,什么东西啊,这么沉?走进客厅,赶紧洗脸、喝水、盛饭……侄儿说,从他出家门到进我家门,一共三十六个小时。
背上的背包装的是书本和衣服。沉沉的大拧包里全是母亲和根兰给装的家乡特产,六个黄粑,至少两斤一个,一条长长的猪腿腊肉,另加一块单独的大腊肉,香肠等。再看大便袋子里装的,都是根兰给儿子准备在车上吃的,光香梨就十几只,粑粑柑七八只,牛奶七八瓶另加零食……侄儿一样没动,一路晕车晕过来。在嘉兴打车过来时,这司机车从嘉善过来,开到芦墟港南浜桥口,侄儿认识路,叫司机直接过桥就进入往我们家的方向,可司机不听,非要跟着导航走,重新去绕了芦墟大桥一圈才开进来……唉,是我傻?还是他傻?一路都是想让我晕死的节奏。侄儿说完忍不住大笑。我说是你傻,带这么多东西,多沉呀。呵呵,东西嘛,我到没感觉多……
这一刻,惟有我能深刻体会到侄儿这一路的心情。
2019/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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