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左上角垂下几缕柔和的金丝线条,右下角是浮空的金色沙砾。左下角有两只鹤,立在金丝之上,一只宁静致远、一只展开翅膀。
右上角也有两只鹤,踏着红色光斑和金色沙砾而来,飞向一只灯笼,灯笼上是画着青竹叶,灯笼锦直直垂落。
这幅画叫鹤鸣九皋,是一副已经绣好并装裱起来的十字绣。
十年前,十字绣很流行。家房四邻的姐姐都绣这个,大家在一起看谁绣得快,绣得更好。
最简单的十字绣是文字“家和万事兴”,简单易学。我的第一副十字绣也是“家和万事兴”,配的荷花图案。
那时我才上初中,年节里在外打工的姐姐回家,手里拿着十字绣。一针一线做工的模样,像极了电视里的淑女做女红,端庄娴静。
出于好奇,我缠着姐姐教我绣。姐姐向来疼我,第二天便带我到市集买了一副简单的“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拿到手,我十分着迷。早起绣,晚上熬夜绣,还计划着一天绣多少,一副用多久能绣完。
白天我跟着姐姐去伯母家,跟几个堂姐一起绣。我们在院子里围着小火炉,暖和和的。伯母做炸土豆给我们吃,油炸的土豆块,加上酸菜、火腿肠、魔芋豆腐;放生抽、辣椒面、花椒面 ;撒上嫩葱断,搅拌,冒着热气的麻了炸土豆就可以吃了。我们烤着小火炉绣十字绣,吃着炸土豆,说说笑笑。
“后来呢?”女儿一脸天真地问我。
后来,大概过来半个月,我对十字绣便没了兴趣。那副“家和万事兴”被压箱底整整三年。那年工作时,看到店里老板娘在绣十字绣,才想起我曾经也痴迷这个东西。于是,我的“家和万事兴”才终于被我记起,得见天日。我用了几个月时间才把“家和万事兴”完工,然后又买来一副“婚纱”,因为姐姐要结婚了,她说让我绣一副十字绣给她。
姐姐结婚那天,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时间很快。姐姐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跟那个人都不熟悉,就那样结婚了,就那样茫然地步入一个新的家庭。
再后来,家里地几个堂姐也相继结婚了,我们连见一面都难。每个人都围着自己的生活忙得团团转,曾经那份围在火炉便绣十字绣的欢乐,早已走远。
“那这副鹤鸣九皋是怎么来的?”女儿也知道我跑题了,又把我拉回正轨。
这副“鹤鸣九皋”原本也是送给姐姐的,她说那几只鹤好看。可是姐夫不喜欢,说那个灯笼不吉利,所以它原本不应该在这里,但是现在只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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