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骑着三轮车吃力地爬过一个小土丘,来到公路上。他就这样已经骑行了好多天了,原本英俊的脸,健壮的身材,风餐露宿之下早已蓬头垢面,形如枯槁。
辞别了养父母,阿拉踏上了回家之路。养父母告诉他,当初捡到他的时候,是离家10里外的玉米地里,推测下来,他的生父母应该就是这附近的邻村人。但是他把附近方圆邻村的人家都翻了个遍,问了个遍,没有一个人知道弃婴的事。他没有灰心,打算沿着那片玉米地的方向,走得更远一点,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三轮车沿着山梗小路行走太吃力又费油,而且前方不远处就是连绵的高山,他必须找到公路翻过去。晚上要么在车里睡,要么找个路边的洞,草丛什么的遮掩一下,饿了就吃点干馍馍,随身携带的水喝完了,就在路边摘一些荆棘果润润喉咙,运气好的话碰上下雨,赶紧拿出瓶子盛些水。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沿盘着山腰蜿蜒的公路,翻过了大山,他喘着气向远处眺望,脚底下,狭长的河流两边稀稀落落地坐落着人家。天还没有完全黑,他也没有找什么方便下去的小路,直接顺着斜坡往下骑,尘土在后面如浓烟般滚滚而起,将他包裹,俨然一个怪物。
他进了村子,没看到什么人,就听到远处传来狗吠的声音,继续往前,几个老汉正背靠着土墙在那儿抽旱烟呢。阿拉停下车,走过去,那几个老汉长久地盯着他,直到他开口说话。
阿拉:“大爷,这是哪个村?”
一个老汉看着他,抽了一口,露出几颗残留的,黑黄色的牙齿,说:“三爻村。你是哪个村的,来这儿作甚?”
阿拉说:“来寻俺娘。”
“你娘是谁啊?”大爷问。
“不知道。”
“不知道?哈哈哈!”大爷们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又有一个插嘴说:“小伙子,你娘是谁都不知道,你咋找?”
阿拉便把自己被遗弃和收养的事讲给这几位老者听。听罢,一位老者将烟袋往地上弹了弹,若有所思地说:“这可巧了,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阿拉一听,心里欢喜得很,抓住话头问:“是谁,大爷,她在哪儿?”
另外几个好汉摇摇头,第一个发话的大爷开口说:“这不可能。”
阿拉有点惊慌:“为什么?”
老汉说:“那婆娘早年是从窑子里出来的,男人把她赎出来的时候,已经肚子大了。”
“娶回来没几天就生了,但是不见孩子,估计是扔了,或者是夭折了。”
“不可能夭折,杨三婶都说了,她听到小孩的哭声了。”
“怀着别人的野种还嫁人,遭天谴了。”
阿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有点摸不着头了。
阿拉:“大爷们,你们先停一下,俺想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
“你们怎么确定她怀的就是别人的?”
“她男人,进财,老实人一个,娶她之前连女人都没摸过,怎么可能逛窑子,再说了,他哪有钱?”
“那他怎么有钱赎她出来?”
“我猜啊,肯定是那个搞了她肚子的男人给的钱。嘿嘿,”大爷笑着,继续说,“难不成你想找个妓女认娘啊?哈哈哈。”
阿拉默然不语,有点失落地两眼盯着地面。
“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哪里能找到?”阿拉还是不死心。
“我咋知道呢。你这娃真倔,养娘跟生娘有啥区别,非得找罪受?“大爷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
阿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
“你去哪儿?”后面有人喊。
“找俺娘去。”阿拉说完,像头牛一样憨憨地朝着车子走去。
“真是个痴儿!”大爷摇摇头,将烟袋杆子别在裤腰上,背着手,一路哼哼唧唧地回家去了。
阿拉骑着车调转头,卷着尘土一路洋洋洒洒地没了踪影,其他那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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