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妈和姐妹儿们兴致勃勃恶补了一晚上有关亲戚的各种知识后,我找到了救我于尴尬的那位小姐姐。
她很意外,仍然局促,“你不用还我啦,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据说这个借了是得还的,有那么个说法。”
“喔,是吗?”她将信将疑,“那好吧,那我就收着了。”
我又道了一次谢,正要走,被叫住。
她明显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老实回答:“我姐妹儿和你在一块儿上课外班,她告诉我的。”
邹瑾表情放松许多,笑起来双眼弯弯,“我知道你,我经常看你打球。”
看球的妹子千千万,我实是记不住场下每一张哇哇大叫五官纠结的脸。
陈晨难得能在学校待个整天。
“好么!这历史性的时刻我怎么能没在?!”她怪叫,“这得给你庆祝一下啊!杭哥,恭喜你终于官方认证是个女的了!”
我被她喊得心慌,“您能不能小点声?这还是什么得敲锣打鼓的事儿吗?”
“哎,在外国这就是可喜可贺的事儿,这是女孩子的大日子,”我马上被华丽丽的地蔑视了,“真看不出你这生人勿近酷拽狂冷淡风的外表下有一颗封建传统妇女的老灵魂。”
我说不过她,“你准备得怎么样?”
“海选过了,后面再入围就得更专业了。”
“那你课怎么办?”很快要期中考了。
“课我一直在补,考试我会来。不过如果我这边顺利的话,大概会办个休学之类。”
陈晨又瘦削了一轮的小尖脸上满是憧憬,“哎呀,要是我考进公司了,就离我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做练习生最好的年纪,要是等高中再考,压力就更大了。”
社会我晨姐,风一般的女子,日日来无影去无踪,悄然间就成了学校传奇人物。
全学校能出几个够胆又够资格去考练习生的学生。周围都在议论、关注她的动向,或羡慕或嫉妒或期待。羡慕她学习不好但身负才艺,嫉妒她学习不好但颜好腿长,期待未来能作为明星校友接受采访卖八卦。——但有几个人知道半夜十点她发来的视频里,是怎样独自在练习室瘫在把杆上发着狠汗水淋漓。
大概受了她的影响,我确实认真把老妈总念叨的“考出去”落力践行着,月考总分往前移动了十来名。
学校组织了个啥啥脑力开发记忆力潜能培训。
但凡是不用上课不用考试的活动,那都是极好的。姐妹儿们难得有个机会坐在一起,重温在偌大的会场下窃窃私语那种明知违纪又难以控制的快感。
结束时看到了邹瑾。她被几个男生围堵在座位上,眼睛里满是紧张,抿着嘴唇,像只紧绷僵直的小老鼠。
会场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我不需靠近就能听到那几个男生应该是在找她麻烦。
“我们就差十五块就能买本杂志了,你又不是没有,为什么不能借我们?”
旁边一个女生替她发声,“你们那是找人借钱的态度吗?”
“你就说你借不借吧!你拿着钱又没有用,还不想帮我们,怎么这么自私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是什么逻辑。
邹瑾一直不说话,脸孔红了又白。
我绕到她座椅后面,拍拍她,“你怎么还不走?等你半天了。”
邹瑾险些要跳起来,回头看清是我,有些诧异。
我把那几个男生瞟了一圈,“你是有事吗?”又催她,“走啊,再不走耽误晚上的课了。”
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和同学一块儿起身。那几个男生也没说什么,散去了。
并不是我多有震慑力,我倒是能感到他们并不是真想“借钱”,也并非真要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他们要干嘛?”我问她。
邹瑾眼圈红了。
同学替她答,“他们就是故意逗她。好多次了。欺负邹瑾家里条件不好,瞎编个理由就故意找她讹钱。”
我没太听明白,“啥意思?”
邹瑾制止了义愤填膺的同学,“别说了,”她对我说,“谢谢你,我没事,你走吧。”
“没事。你去哪儿?我陪你走一段吧,我怕他们再为难你。”
她同学说:“那太好了,要不我也不放心。那我就先走了,我确实是有课。”
我让姐妹儿们也先走了,就我和邹瑾一起。
“他们经常这样吗?”
“他们就是逗我玩,也不会怎么样,”邹瑾掩饰着尴尬,还堆了个笑出来,“你也走吧,他们还不至于为难我什么。”
“我也没别的事,”我没多问,“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去班里找我。”
邹瑾家并不远。送她到小区口,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十分钟后,接到了她的信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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