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孕，三十岁的我开始比较频繁地来往于医院。去年八月到九月，每个周末必去的“旅游景点”就是省妇幼，“游览项目”就是抽血和做B超。K在外面的凳子上坐着看手机，我在里面小心地卑微地哀求医生轻一点。身体的疼痛在检查完之后不久可以恢复，结果的不如意最是伤人。一次又一次的忐忑不安与默默祷告，一回又一回的失望而归与相对无言。
十天前，周六，K有远程会议，我决定为下一次迎接宝宝做检查。还是曾经的伤心地，医生还是要从身体内部取东西，我依旧疼得大喊大叫，只是门口没有等待的人。走出诊室，无数双异样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投向我，我知道他们刚才一定清楚地听到了那杀猪般的惨叫。因为有口罩，因为想到反正谁也不认识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做下一步的检查。搂起袖子抽血，老项目了，也许是这疼痛感刺激到我了，眼泪哗的一下漫了出来。哎，周围都是陌生人，尽情地哭出来吧！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口罩里，我带着哭腔跟医生讲话，可是她们似乎一点异常感都没有，大概早就司空见惯了吧。
几年前听过一种说法：只要女性还生孩子，男女平等就是不可能的。经历这番痛苦，实在是明白了这句话。身体的疼痛无人可代替，上帝对夏娃的惩罚何以如此之重呢？隔了一周和K一起去中南医院做优生优育检查，他很快就完成了，没有一丝痛苦。疫情虽还未过去，但医院里仍然人山人海，且愁眉苦脸的居多。救护车不时开进来，门口有失声痛哭的亲人，也有不知为何吵架的夫妻。K常感叹，要是世界上没有疾病该多好！可悲啊，凡身肉体，这一辈子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疼痛。
今天到了取结果的日子，先去中南医院帮K拿，医生说没啥大问题。我一方面为他的健康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感到担忧：莫非上次孩子没保住跟我有关？惴惴不安地来到省妇幼，排队的插队的还是不少，医生的态度也不耐烦，但我竭力对她客客气气，请求她帮我看看报告。“没啥问题，不要紧张。”医生终于说出了这句把我从深渊里救出来的话，几个月以来的猜测和顾虑从此可以放下来了。
作为女性，我还得为生孩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街上肉嘟嘟的小宝贝，父母骄傲的儿女，都促使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后代。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健康聪明就可以了。在未来的几年里，我也免不了做医院的常客，希望在遭遇了这人间苍凉后，内心可以多一份悲悯之情。
2021年1月27日星期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