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随笔（247）说出你的故事：相对于生死，还有过不去的坎吗？

医生随笔（247）说出你的故事：相对于生死，还有过不去的坎吗？

回家君甲坐下来，就急忙向我诉说心中的事情。为了增加故事的代入感，我决定用第一人称来还原他的故事。

2月1日早上接到堂哥的电话，以为是提醒我回家过年，当时正忙手里的工作，还没有等到那边的话，我就问有何事？当我知道是二伯母已经凌晨辞世的丧讯时，并没有多想太多，只是随口说，现在过年大塞车，有路可以回去吗？之后再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我忙完手里的活，才有空再回忆上午的电话。回去奔丧的冲动油然而生，于是我没有进家门，就直接打开导航上高速，中途只休息一下。七个小时的车程回到老家 ，已经是2月2日凌晨一点多。

不是说二伯母对我感情多深，但是她毕竟是我二伯母，她的离世我多少是有些伤心。毕竟即使一头牛，相处久了，我也会舍不得。更何况二伯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虽然从来没有对我有特别关照，但是她也没有对我说三道四过。二伯母是一个间歇性有些精神异常的人，她平时并病情稳定的时候，性情温和，并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行为。即使她病了，似乎没有过太多的攻击性行为，记忆里也只有一次。后来，我学医之后才明白，她是一个病人，攻击我其实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不过，和她沟通交流很少，这多少就成了一点遗憾。但是我从没有因为她是病人而轻视或远离她。

现在想起她以前病情发作的时候，被村里其他正常人取笑或者以她逗乐，才是她真正可怜的时候，而取笑或者以她为乐的正常人，他们的灵魂何尝不是可怜呢。二伯母过世了，她已经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联系。就是想要再次见到她，用金山银山也买不到了。就是因为这样，送她最后一程才显得如此珍贵，在她最后一程把我们的伤心宣泄，从来就不是假装或者是虚情假意。毕竟，这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对现在仍然活着的生命的敬畏。因此，我可以说，当时是发自内心的难过，特别是看到大姐三姐伤心的哭声的时候，我就禁不住自己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对于一个和自己生命轨迹交接的人的离去，我们有不悲伤的理由吗？

二伯母的离去，是一个生命的结束。生命有终点，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实，生死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坎。然而，看到二伯母离去之后的冷清，我似乎还看到了除了生死有终点，感情其实也有终点。就如以前的六叔六婶，在我迷茫的时候也给我很多指点。这些永远是没有办法磨灭了的，但是后来因为家里一些人的不守常道，弄出来了很多事情，最后变形一团糟。于是，这段感情也就结束了。我常常在想，假如感情有两条线，就像今天的高速公路一样，两车道或者四车道，那边堵了，这边可以若无其事地行走。可是感情仅仅是有一条线，我的愿望无法变为现实。因此，我只能深情地说：感谢六叔六婶的过去，但是这条线已经在往日里断了。即使再努力，也是一个碗破了，再凑合起来也没有机会，否则也是伤痕累累。就比如我为我这个老家，我曾经努力支撑了十几年，最后不也一样？这段亲人感情也走到了尽头，结局是我被扫地出门。我也伤心过，更多的是愤恨，也把我的母亲骂了一顿，也曾经想过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毕竟是母亲，养育之恩无法磨灭，因此只好勉强。有人体会到这种感受吗：我专门开车送钱回去给老人生活，回到家连门都没有了。以前打住人家的话总是喜欢说：门都没有。但是说话的时候，是没有多少感受的，最多就是说笑而已。现实生活中中突然发现没有门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少凄凉。因为毕竟为了这个家曾经辛辛苦苦，最后还是输在人性这关口上。为了自己的私利，在没有我知情同意的情况下，我老家祖屋被毁得面目全非，进出路几乎没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为家所做的一切，竟然是苍白无力啊！

我从来不相信有鬼这个说法。除了是我学医不相信之外，还有人生经历告诉我，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是人心有鬼罢了。其实，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然而，人一生一世真的一晃眼就过去了。我们对外面人可以如此彬彬有礼，为什么对自己家人就像仇人一样呢？亲人对你容忍就是你放纵蛮横的借口，就可以如此尽情的伤害吗？人死如灯灭，这个情景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就会明白。

回家君甲握住我的手。说完了故事之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握手。感谢？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