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搬进这栋老式的家属宿舍楼,基本上住的都是油田离退休的老人,没有电梯,还好,在四楼,爬也爬得动。入户门是双层的,外面一层网格铁门,一开就吱呀呀的响,通楼都听得着。铁门里面是门木,就那种你敲门,主人先打开木门,隔着铁栏杆和你讲话,最老式的影视剧里应该有。
还好,合租的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白净、年轻,有稳定工作,无不良嗜好(目测),最主要的是房租不高,套二八百一个月,加上水电气一千块,均摊。房间配套设施齐全,电视洗衣机冰箱沙发柜子大床,都有,只是旧了点,柜子是以前那种起角镂花的,上面还有铜环。沙发也是有些年头老物件了,木质的上面带垫子,床是最原始的木床,只不过床头都雕了花,应该是双龙戏珠。每样都油光锃亮,可见合租的女孩子也很爱干净(窃喜)。要命的是离单位还不远,最多五分钟路程。我像是捡着宝般的立马付了三个月房租,当晚就搬了进来,好的资源一定要抢。
搬进来后,就只见了悦喜(合租室友)一面,她来开门,招呼我搬东西。这不,刚她还发微信,她不回来住了,嘱咐我不用等她。租房子又不住,真大款耶,我嘟囔了句,赶紧规整东西,收拾好躺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好累的一天呀!
梦里,我动弹不得,说不了话,很清晰的听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看电视吃东西,说什么听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翻不了身起不来,也说不了话。意识很清晰。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我特意去客厅看,茶杯水壶都原封不动的在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没任何异常。我还特意看了垃圾桶,除了昨晚我丢了纸盒子纸之外,没多任何垃圾。
可能是我太累了,做了个梦而已。我宽慰自己。
晚上又遇到加班改方案,回到小窝已经十点多了。不过我心情不错,回来顺手还买了把野百合,粉红色的小铃铛开的正艳,配上朦胧的蕾丝,插在客厅餐桌上,小窝立刻温馨起来。买花的大妈赶着回家,五折给我,还送了我几支百合呢。
悦喜又发微信说不回来了,我洗洗睡了。她不回来,我倒也省心,免得两人抢厕所。
睡前,我特意把百合放在床头柜上,今晚一定要做个美梦(坏笑)。
又开始做梦,我依旧动弹不得,我掐自己,以验证自己是否清醒,会疼,感觉是真的。又是那对男女,仍在客厅里,电视声音不大,他们在谈那束野百合,说好多年没见过了。女人,应该是女人,进了我卧室!她一眼就看见了我床头的百合花呀,还凑过去闻了闻,说开过了,没味。我始终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存在,尽管我已经快惊的掉了下巴,她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又出去了。直到我听见大院里的鸡鸣,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早上惊醒后,我连忙检查自己,检查门,看客厅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又挨个转了一圈,悦喜的卧室都看了一道,没任何异常。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没任何挪动!
昏昏沉沉的一天又过去了,拖到9点多我才回小窝。悦喜还没回来。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她也是这样,所以不回来。
悦喜是因为新交了男朋友,在城的另一头,懒得跑,所以不回来。倒是她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奇怪了。
今晚不行我就晚点再睡。于是,我挑了部美剧,《教父》,是讲儿童性侵的,最近这个话题太火了,可能才看到一半吧,我就睡着了。
那个女的又来了,还怪不早点睡觉。一种无形的愠怒让我很害怕,以后一定按时睡觉。我给女人承诺了。才感觉胸口不那么闷。
连续几天的噩梦,让我心力憔悴,对新租房子的恐惧,对每个夜晚的恐惧,我甚至害怕回去。中午饭后,我无精打采的爬在窗前看风景,妮子路过拍了我一把,她可是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我讲了我奇怪的梦,想去她那里住几天,她爽快的答应了。
两晚上后,妮子红肿着眼睛下逐客令了:“你到好,倒头就睡了,鼾声如雷啊!大姑娘家的,以后怎么嫁人啊,我受不了啦,快你那里去,1.5米的床睡两胖姑娘,太挤了!”
我没法,只能回去了,无比沉重的心情,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是夜,我开了客厅、卧室、厨房所有能开的灯,胆小的我如老鼠般缩在被窝里,期盼今夜无梦。倒还好,太累了的缘故,我睡着了。半夜尿急,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厕所,坐在马桶上一抬头,一双手挂在门口,我吓的瞬间清醒了,一个激灵蹦起来,再仔细一看,是我的胶皮长手套,肉色的手加粉色的长护袖,用夹子夹在门背后,洗完衣服晾在那里的,我的个妈呀!草木皆兵的感觉呀,主要是被吓傻了,歇了半夜。
天亮了,不得不起床上班,再进厕所,上厕所时无意间扫了一眼门背后,啊!哪有什么胶皮手套,厕所门是玻璃门,背后根本就挂不住夹子!我的腿瞬间软了,连忙爬出了厕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了门,一口气跑下楼,直到看见楼下有人,才感觉活过来了,回到了人间!长出一口气……
妮子那里去不了,我开始期盼悦喜能回来,两个人在一起住好像自己就有了底气。我给悦喜发了个玫瑰和笑脸过去,一天了,悦喜都没有回复,看样子,她是不会回来的。没法,怎么办怎么办,一转眼瞥见斜对面的王思然,被吓破胆的我突然有了无畏的勇气,过去邀请王思然去我家住,王思然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听我讲完后还愣在那里,
“请我去你家睡个觉?陪你?”
我又解释半天,说我在做一个连续剧般的噩梦,吧啦吧啦。总之,有点小尴尬,他未娶我未嫁,而我的梦只是个梦而已。
当我紧张的期盼他不要拒绝的时候,他居然答应了,居然答应了!
我怕他反悔,马上说:“不许反悔哦,谁反悔谁是小狗!”
“小驴也行!”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想掐他!
下班后,他见我在磨蹭,他也故意磨蹭着不走,见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我们才偷偷摸摸的下楼去吃东西。我给他讲了我的梦,他不屑一顾,边扒拉着菜,边玩手机,不以为然,不信就不信吧。咱也不多说,陪我就行。也不白浪费饭钱,他饭量好大,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啊!
他住悦喜的房间,各自睡了。第二天早上,在客厅碰见,他问我:
“你半夜推我门干什么?说好是陪睡,卖身是要多加钱的哦!还问我话。”
我的脸唰的就白了,昨晚我留了个小心眼,是反锁了卧室门的,梦游?
“问了什么?”
“具体问什么记不得了。”
第三天早上起来,王思然不耐烦的说,“你每天晚上都过来问我,什么时候上路,烦不烦啊,让不让人睡安稳觉了。”
与脸比,我的内心更虚脱,一种苍凉无助的白。不详的预感。
无奈,王思然说什么都不来住了,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终于考虑要搬家了,开始在网上找房子。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结局。说到搬,我反而浑身轻松了,今晚在网上找找,碰运气吧。
折腾到十一点多,约了几处,准备明后天抽空去看。
迷迷糊糊中,悦喜回来了,她进卧室来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憔悴了许多啊!”
她应该是看到我黑眼圈。我打起精神头回应:“是啊,这房子不太平,晚上一直睡不好。”
“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空旷而干涩。我勉强附和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我的笑容突然僵在半空中。进来了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和上次见的女人一样,我只看见他的身子,看不见头。我想告诉悦喜,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想抬手示意,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我的麻木的表情就僵在半空中。
“知道吗,见过我的人,活不过13天!”,她的声音低沉、阴冷、彷佛寒风吹过,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2号住进来,今天15号,我极快的反应着。
“王思然,对,王思然呢?”我的疑问中带着惊恐。
“摩曳公主,你记性真好。王思然,只不过是榆将帐下的一名小小的侍卫,已经打发他回西域了。”
我一脸的茫然。回西域?侍卫?
“好吧,让我给你讲个长长的故事吧”
“摩曳公主,你是无上的阿史那土达马可汗的四女儿,从小乖巧聪颖,深得可汗喜爱。602年春,邻国阿勿思力入侵,达马可汗出征。兵马行止关隘口,突然狂风大作,沙石伴随着千军万马的嘶吼声,让将士乱作一团,不战而败。”
“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看了我一眼,白净温顺的悦喜竟是具骷髅,隐隐透着光。我强压住胸中的恐惧听下去,事实上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在家里,苦等了13天,不见父皇可汗回家,就骑马一路追寻,遇到了在旋风迷阵中苦苦挣扎的达马可汗大军,救了奄奄一息的可汗,也就是拯救了整个王国。于是,可汗立誓:所有达马王国的子民转世,都要经过你的受礼及恩惠。”
“你受诅咒了?”
她悲伤的点点头,“整个达马王国的子民几千年来都被咒语束缚着,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沙漠戈壁荒山之中。”
“我不一定是你找的人,你找错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摩曳公主,你的左脚踩着达马可汗赐的夜明珠,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我们的疾苦,你的双手盛满了王国的稻谷,请你考虑以王国的子民为重。”她突然无比虔诚的向我底下了头。
我抬起左脚,脚心有颗黄豆大小的痣,不错,我的眼睛是棕色的,我的手是十个萝萝。
“不是你说见过你的人都得死吗?王思然呢!”
“摩曳公主,实话说,我是想要你死,来陪伴孤独的我们,可突然发现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公主。”
突然,悦喜的脸扭曲了,幻化成一双人肉手套,肉色的手,粉色的袖子,利剑一般直飞过来。我“啊”的一声被吓醒,又发现床边站着一个陌生人,我吓的一骨碌坐起来,连汗毛都竖起来了,撕着被子战战兢兢的问: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想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
他狂笑着消失殆尽了。我无力的瘫坐在床上,魂都吓没了。
还是要上班。我无精打采的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找王思然。
“他呀,请假看房去了,好像他家要给他买房子呢,真是好命呢!”
我暗自长吁了口气,果然是梦。
下午,突然经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声说:“王思然出事了,快,老王,附二院!”
办公室的人一下子跑空了,留下了六神无主的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不出来的无助,…
我要找悦喜!电话无法接通,微信被拉黑……
真不知道这是个故事,还是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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