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鲁迅作品《秋夜》的开头:“在我家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单独抽离出来,仅仅从语言形式入手,我们来探讨一下这句话的意蕴转折。
“在我家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这是一种类似引导语的话语形式。观看者是谁?作者不提,这可以是作者自己,也可以是我们。作者这么做是在刻意淡化人称视角。加上这样一种移步换景的描写方式,如此叙事方式的好处就是让读者一下子进入作者巧妙布置的情境中。是一种什么情境呢?就是掉进一种文本的读者期待之中。“可以”是营造这个情境的关键一环。作为能愿动词的“可以”本身就带有主观指向性的导向。若从功能上讲,“可以”的使用让文本产生一种作者离场的感觉,使读者直接和文本进行了对话。比如你可以吃饭,你可以开车,在具体的交际语境里,其实是说话人以一种种建议或者命令让你直接面对了吃饭,开车。所以当读者读到这一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掉进了作者安排好的陷阱中了。可以看见两株树,是什么树呢?
作者给了回答,一株是枣树,这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回答。从接受美学的观点看,读者在这里与文本之间还是顺向相应的。紧接着,句子的意蕴开始转折,这个转折的起点是“还有”这个连词。还有的含义是除了这个,另外拥有(存在)的东西。由此看来,“还有”本身就带有话题转折的意义。从期待心理看,至少读者在这里仍然以为另外一株树是非枣树的。
“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读者阅读至此开始接受文本的召唤,读者的期待视野与句义的趋势产生了逆向受挫。这里的关键点在于还有与也的搭配使用让句义产生了又一层转折。“也是枣树”把读者之前以为的非枣树意愿彻底击碎。也字在这里看似只是用到了其表示同样的意思,其实在这里也字既产生了强调的作用,又产生一种让步转折的作用。甚至这样一句话,在“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后仅仅只用逗号隔开,这种期待受挫仿佛迅雷之势根本不给读者反应的时间。读者在这段话中感受的是由能愿动词带进的期待陷阱里,由一个连词和一个副词产生的意蕴转折而带来的读者期待转折,读者在这样一波三折的期待曲折中,完成了对这个句子形式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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