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林家乡西南地区,与大多数在这里的同事一样,16岁就出来闯荡江湖。而今他已是接近三十的年纪。
出来闯荡的远乡人,在外挣钱,回家盖房子找媳妇,这是一个流程,一个定论。
节约的人会在兜里踹点钱回家,如果父母还年轻,他们也出门在外,房子媳妇有着落的希望会大很多。
至少在房子的花销上没有彻底的花完,在礼金、宴席有了保障。不会在紧要关头焦头烂额,不会因为一两万到处求情,两情相悦最后挥泪而别。
如果两个年轻人彼此相看两不厌,火花四溅的话还是有一些路劲可走,生米煮成熟饭,可是这是一条不太友好的路。
现在走出来的年轻人不得不面对着一个问题,家乡的女孩变的越来越少。她们也随着人流来到了这里,繁华的大都市。
她们自己能真钱,能说会道,不会比如汪小林这样的年轻人差,甚至会更好,这些女孩子更能吃苦,能忍受,能坚持。
在汪小林的厂里就有好多的组长,班长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也不能说她们在工作中能力有多突出,比汪小林他们有多强。只是她们能在一个地方坚持。汪小林所在的厂在这城市里遍地都是。
如果你站门口,每天会看到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出去的和进来的人其实没有多少区别,有的只是对于他们而言身边的人由陌生逐渐熟悉,然后熟悉逐渐遗忘。
这些女孩坚持,在厂里她们有了一点点的立足之地。汪小林的班长在这个厂已经干了十多年,现在手下二十几人,每天来上班就处理一些流程中的小问题,保证工作流程顺利运行就可以。她在这边有了一个家,老公是故乡人,和她一个工厂上班。
汪小林也会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在这里有一个家,有一个媳妇。可是现在的房价,就算付得起首付,自己那点工资都填不满月付。
自己也没什么技能,哪个姑娘会看上我,哪个人家会让女儿嫁给我?
或许汪小林时常陷入这样循环的思想中,困扰着他的这些问题,他竟然有了些许的白发。面对镜子时,汪小林起初很在意,使劲的拔,后来发现无论怎么拔,自己忘记一段时间后那些消失的白发又在那儿杵着了。
逐渐的汪小林也放弃了抵抗,他曾想过要染发,又觉得这是一种欺骗,放弃了。他要尽量的展示着真实的自己,在这烈日照射下,不想在美好中漏出原型,躲避内在所呈现出来影像。
在面对镜子时看着一根根纯白的发丝与灰白相间的几根,它们枯燥、蜷缩,镜子里它们格外的显眼,特立独行。汪小林用手往后一拨,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汪小林对自己的白发逐渐失去了兴致,对别人的却兴起了。通过观察,原来年轻人有这么多少年白头,大多生在两耳的周围。她们应该也在为某些东西困扰着,或许在成长中遇到了困难,心灵有了些许变化。
看到这些汪小林不知道是感到不再孤单,还是应该感到悲哀。健康成了不敢去面对,又的确存在的事实。
汪小林对镜子逐渐变得陌生,只敢远观不敢细看,他知道自己这张脸这个人经不起一面镜子的影射。鱼尾纹那么明显,眼睛布满血丝,肚子就是一块差点掉下来的肥肉,脑袋昏昏沉沉,神色无彩空洞。
远观时还能看到爸妈给自己的那几分标致,对自己麻木的面庞努力的挤个微笑。
没了信心,汪小林对女孩也失去了勇敢,现在逐渐变成失去了兴趣。这是一个滚雪球式的发展,当初一个小小的决定、想法演变成了今天的自己。
好在这是一个还算开明的年代,很多的年轻人都有了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
汪小林在的这个厂每周还有一天假,这在底层工人眼里很奢侈,隔壁的一个厂每天就要干十几个钟,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十一点是家常便饭。
周末这天汪小林会穿上平时不易穿上的衣服,带上移动电源,整日在城市里晃荡。有时是坐着公交一路到底,有时是在一个小店里看着窗外。他就这样打发着这一天,他对这个城市的每条公交路线都很熟,对城市里人群密疏的地方也熟。
有时候他想用笔写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当走进文具店时,他恍惚了,自己认得的字没有几个,又怎能把这千千世界给描摹出来?
有一段日子,汪小林希望自己第二天别再醒来,就这样让自己在梦中。他的爷爷就是这样的方式离开的,从来不生病,然后一天睡午觉就安详的离开了。汪小林很羡慕。
后来想想这不行,起码现在不行。家里还有逐渐变老的父母,自己还没有挣够足够多的钱让他们安享晚年。最主要是会让他们伤心。
那阵子后汪小林就没有那些想法,变得积极乐观些。他也逐渐在工作中聆听工友的段子,他们的故事。而他对自己还是那样的迷糊,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分享。
汪小林搬出了集体宿舍,在外面租了个两室一厅,工友问为什么不要一室一厅,还省些钱。汪小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去找房子的时候感觉房子不错就租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可能汪小林还有些期盼吧。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房子,也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只是,他希望自己现在能过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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