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似水,迅速从指尖流向微凉的琴弦,又流入门窗外浓浓的夜色。
———题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古雅的音乐,不知在什么年纪里开始爱上了古琴的弦音;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一架琴,亦不知什么年纪开始琢磨琴谱、摸索着弹奏乐章。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悄然来临,带来一场年少时最美的邂逅。
聆音
读《琵琶行》时,曾被“轻拢慢捻抹复挑”的高超技法所震慑,向往“银瓶乍破水浆迸”的清脆音色,热衷于琵琶;后来听到电吉他发出的淡淡金属质声音,似是古老街道上带着特殊节奏韵律的脚步,扑面而来的是异域的气息,令人心动不已。
最喜爱的无疑还是古琴了,透过檀香袅袅,聆听琴音铮铮,有一刹那,似是穿过亘古的时间与空间,看到了千百年前的悠悠岁月,似是情操的陶冶,又似是宿命的召唤。
第一次听古琴曲,定是在电视节目上。因为不论是街头、小巷,还是商业化的广场,播放的除了流行歌曲与西洋乐外,印象中好像不再有其他的乐章;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又是哪一首曲子,却又早已记不得了,由于记忆的偏差,画面甚至也有些失真。只有清透又厚重的质感,随着声波,穿过千百里空间悠悠传来,一直记忆深刻。
后来网络日益发达,各式视频传来,各地掀起“古琴热”,接触琴乐的机会也多起来。《潇湘水云》的清丽感伤、《秋风词》的哀婉、《关山月》肃杀中的柔情,《神人畅》空灵里的虔诚,无不引人流连沉浸。初初听来可能对琴曲舒缓的节奏并没有耐心,但细细品味,却令人不自禁地反复去聆听,好像心也在彼时随着琴音流淌成源远流长的细水。

琴箫合奏最是美妙。自听过吴景略先生与孙德裕先生合奏的《梅花三弄》之后,便好似在古琴独奏之外又发现了新的世界。
当琴声的厚重与箫声的悠扬相映生辉,泛音的轻灵与吹奏的婉转相携共舞,时而低回时而明快,似是在山重水复之间徘徊,历经风雪,最终得来了柳暗花明的期待。梅花妖娆,清冷的梅香与通透的雪香交汇,芳香扑鼻,美不胜收。
闲适时听琴,听到哀伤处会有所动容,听到明快处又会不自觉露出微笑,去寻找与古人间的共鸣;烦恼时听琴,心里会渐渐平静,名家指尖流泻出的高山仰止,其间境界,令因鸡毛小事长久郁结于心的后生惭愧。
如此,岁月流转,不知不觉间,又是经年。
和弦
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琴。虽然从未系统学习过,但也依然将古琴的弹奏当作顶庄严的一件事去对待,净手焚香,端坐,试音调弦,待心下平静,方抬手起奏。
起初,我与琴之间并无默契,声调粗糙不说,长时间在弦上滑动也很伤手。但是待左手拇指指甲右侧、中指及无名指指腹磨出的茧将曲中的每一节拍演绎,再上手,右手指尖的皮肤的细微粗糙便成了对七根琴弦的铭记,恍惚间,仿似与琴产生了某种牵绊,让秋风变得缱绻。
日复一日,我更加坚信,某种缘分,在不经意间悄然流转,逐渐酿成醉人的安恬。
直到今天,我仍会在闲暇之时抚一抚琴弦,查查看手生了没有。尽管我并不会高深的指法,但右手八法与吟揉绰注尚能分清,叠涓轮指打圆索铃略懂,跪指太疼,有点手生,平素看着减字谱,对照着细细弹来,笨拙之余,也别有趣味。

每到曲子弹得熟了,哪怕不记得琴谱,指尖也似是流水般,流淌在弦上,循着肢体隐约的记忆指引,奏出让人心静的,属于自己的乐章。
这个过程,跨越数年,直到今天,像是一种享受,也像一种情怀、一种缘分,融入每一天的快乐里,成为永恒的星辰,耀眼、闪亮,又安静、满足。
尾声
我是个音痴,唱歌会走调的那种。我以为今生便与乐器无缘,但不知为何,偏与古琴产生了不解的缘分。爱极了将谱中的音符化为指尖回忆的过程,爱极了演奏会里音乐家指下的动人乐章,爱极了倾听琴音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那样恬然。
每个与七弦古曲共舞的日子,每度与木香沉香相伴的年华,每每想到,都仿若有梅香雪香近在鼻端;清泉溪流、大漠狂沙,如在眼前。霸陵伤别、水天一色,依依之情,似有同感;借酒浇愁、千古绝唱,叹息之意,含于齿畔。
每个与琴相伴的日子,都值得珍惜;每个感动的瞬间,都值得回忆。跨过迢迢岁月与千重万重的时空,似有雅意悠悠传来,带来安宁,抚慰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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