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时间像一条小溪,缓缓流淌而过。冬梅渐渐长大了,没有父亲的疼爱,爷爷奶奶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对儿媳很冷淡,儿媳没有丈夫的维护,在受气以后会打女儿来撒气,虽然如此,冬梅还是长成了一个精灵似的女孩,聪明伶俐。
一家子的老弱病残靠种地维生,每到春种和秋收的时候,二蛋会来帮助他们。二蛋这两年在外边做生意,颇有些人脉。
眼看冬梅八岁了,还没有闲钱供她上学。惠子让二蛋给自己找活儿做,惠子到城里去做保姆,这才赚了两个钱给冬梅交学费。
暑假,冬梅到城里那人家看妈妈,那家男主人好像很喜欢她。每天都给冬梅买零食,本来惠子是想让冬梅呆两天就走,男主人硬是留她在这里住了一个暑假,还给惠子加了钱。
那个男主人年近半百,有暴力倾向,打跑了前任妻子,没有孩子。姓吴名全恩。
惠子再次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归宿,吴全恩说要娶她,不嫌弃她带着孩子。本来惠子娘家爹妈都去世了,独身一人在婆家,婆家也无其他子女,虽然待她不怎么好,总算是互相有个依靠,如今有个有钱的向她示好,她一时没了主意。
惠子回家问过爸妈,“爸妈,您二老也没有儿子了,我早没有父母了,我就把你们当亲生父母养,你们岁数大了,地里的活儿眼看做不了,我去城里做工赚得也不多,孩子还得上学,我们是不是得想个过日子的办法。”
母亲道:“你要是有什么出路了就说出来,都是一家人,不用藏着掖着。”惠子犹豫了片刻,突然下了决心说道:“城里那家男主人看上我了,人家有钱还不嫌弃我带着孩子,希望你们能同意我嫁过去,但你们放心,你们就是我亲爸亲妈,我绝对给你们养老。”
他二老知道不能让人闺女给自己儿子守一辈子的寡,况且既然她已经说出口了,拦也是拦不住。“你找到不错的人家,爸妈也为你感到高兴,没什么不同意的,你回来跟我们老两口商量,是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是以后要常回家来看看,带着小冬梅经常回来。”其父沉静说道。
婚礼当天,什么也没有,因为是二婚,只在下午来了一辆车,把惠子和冬梅接走了。一开始惠子还常常回去,每次回去都带着冬梅,冬梅一次不如一次活泼,二老寻思她是想爷爷奶奶才这样,想多留孩子在家住几天,但惠子坚持每次都带冬梅回去。
寒假来临,爷爷奶奶左盼右盼盼不到她们回来。在一个阴天,乌云像是要倾轧了矮小房子。
“嘎吱”的声音响起,惠子走进屋来,但不见带孙女儿来。
“你怎么自己来了?冬梅呢?咋没来?”爷爷奶奶没马上让她进里屋,忙不迭的问道。
“冬梅,冬梅还没有放寒假呢。”惠子眼神闪烁着回答道,手不自然地拉了拉棉袄。
“噢,城里放假恁么晚啊,村里的学校早就放假了,镇上的学校好,放假晚点儿,前天才放,县里更好,放假应该是更晚。”爷爷奶奶不怀疑地说道,一边让惠子进里屋暖和暖和。
“嗯。等放了假我再带她来一趟,我这次先来,给你们带两件棉衣,天气越来越冷了,等不及孩子放假了,拿来让你们赶快儿地穿上。”惠子从包内掏出两件棉衣,给二老试,二老试过合身,就直接穿着。
二老坐定,问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惠子低下头道:“爸妈,我怀孕了,三个月了,上个月刚知道。”惠子语气之间带着愧疚,不敢抬头。
母亲见状,以为惠子是觉得愧对他们,和父亲交换了眼神,随后拉着惠子的手说:“这都是应该的,你既然嫁过去就应该为他生孩子,这没啥的。”说着停住,不一会儿又说道:“那个,惠子啊,冬梅也是你亲生的孩子,以后可别亏待了咱自己娃,要是养不过来,就把冬梅带到这来啊。”
城里那家人有钱,怎么可能养不过来,奶奶怕的是孙女儿要受苦,以前再怎么不喜欢女孩儿,但这毕竟是柱子的亲骨肉,心疼还是源于本性。
“妈,你放心吧,不会的。我现在特别容易累,来的路上有些累了,今天吃了晚饭再走。”惠子不肯长时间面对这个话题,马上做了个承诺,转移了话题。
吃了晚饭,惠子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因为在城里那个家里也有一件她无法面对的事情在发生着她不能回去太早。
惠子不断地向外边看,院子里又是一片白茫茫的,扫出来一条小路直通向大门。大门外还是那一株红梅在开着,随着太阳的移动,天色渐暗,红梅的颜色也暗淡下来。
再不走天就黑了,到镇上可能会没有车,这时惠子才和二老道了别,二老也不留她。惠子往回走的一路上,脚步沉重,鞋底像抹了胶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赶上了最后一趟去县里的车,坐上车她竟哭起来,无声地,表情痛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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