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再一次降临在窗外,大概是沾染了雨水的缘故,灰不溜瞅的城市变成一种更加凝重的灰。
我在房间里重复播放着时至夏末的《宽恕》去配合窗子外的世界。雨可能是从清早开始下的,那会,我正听着歌整理新买的书。很久之前我收到的那本册子,现在,还在底层和一堆过期资料躺在一起。
听雨的你,像是一个蠢蛋
曾经我想等下次搬家时,就把它扔到垃圾桶里不带走了——这期间我至少搬了3次家,或者4次。阴差阳错没扔掉。它这次一躺好几年,我几乎没打开过它,视线都会自动略过的那种,因为我确信册子里不会有什么新词儿出现,365页反反复复写着一句过期的废话而己。快速翻动时有种连环画的效果。
现在连它都泛出一股老旧的黄色——但是,我还是要客观的说,它现在的样子在我看来更顺眼,不像新拆封那会白的刺眼,黑色——也太浓郁,怕是墨水没干透脏了手。恍惚间我产生一种错觉,这场雨可能从很早以前——具体记不请日期了,总归就是有人先走的那天——从来就没停止过。雨水反复冲刷每个过路人.谁也讲不清它想洗去什么。除非再让我活上185年,否则谁说的清楚马孔多为何一直要下雨?
灰色融化我想起等红灯的中年男人,用一条腿费劲地撑着身子和电动车,等信号灯的空档里他整理了下雨披,迅速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汗水,泪水,血水……很遗憾,没有什么水能洗掉他脸上,隔了夜的疲倦。
好的!我必须加油门与他擦肩而过了,这15秒的缘份结束了。他躺进棺材里都不会知道这15秒钟的相遇里,有人细微的观察过他艰难的一生。
如果雨还能再下大点,最好刮阵风,我可能会找个借口遛出去撒个欢儿。屋子里让我发闷,外面又太吵,愚蠢和热闹挤得我头再眼花,口干耳鸣。
这会我的脸肯定很难看,像头驴子。
我对每个笑脸相迎走过来的家伙皱起眉头;我还朝向我皱眉的杂种们坦诚地还击以鄙夷的不耐烦,现在我前面正走过来一个杂种,我懒得搭理任何人,真他妈希望这个杂种是个哑巴,这样谁都不用和谁多去废话了。
尽管我很长时间没摔过什么东西了,我可以确信这种欲望并没真正离开我,他肯定蛰伏在什么角落盯着我,抓住每一个机全,盅惑我——让我去破坏点什么吧,噼里啪啦,西里咣当的声音可真叫人怀念!比那些讲起来高明,听起来干哕的笑活让人痛快。而且从来没有谁能重复出任何一段破坏声!我现在很想去马路上转转,顺便去踢翻一只街边的拉圾桶。我还打算把接下来我写的内容抄上一份,装作无意的样子遗失在办公桌的下面,等着我写到的蠢蛋同事来发现。
我还想走到某位同事面前告诉她,我已经听她喋喋不休地描述那只被她早晨吞进肚子里的肉包子——足足有10分钟了。难道物种进化的过程中造物主只找到了她的大肠小肠,十二指肠——搞出一套先进的消化道,而完全忽视了她大脑回路的功能么?她多花了10分钟,去买了一只更便宜但是更美味的肉包子,回到家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我猜她至少得花5分钟去沾沾自喜,直到一天的结束——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还是不忘把这事拿出来显摆一番。她又因为一只肉包子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这是一只意义非凡的肉包子。
外面此起彼伏的噪音盖过了雨声,我距离外面真实的世界足足有12块方格砖,平时我丈量过这个距离,长概有8米远,中间还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和十来个蠢蛋。尽管隔着玻璃,现在我连房间内的雨声都听不真切了。
愚蠢而不自知是我们的通病蠢蛋的危害远大于子弹,子弹能轻而易举的射穿蠢蛋的头盖骨,但是子弹射穿不了雨声。蠢蛋倒是能把一切好东西统统搞砸。
只有我知道雨声就藏在这个屋子里,它贯穿了整支曲子,一遍遍循环着。只是一群蠢蛋在狂欢时的哀嚎,把我的雨水声搞砸了。因此我有点烦躁,今天我不打算给任何蠢蛋好脸色看。
还剩下一丝幻想和脑海里残留的音节能救我,我开始幻想雨声就在某个黑暗处等我,它由雨滴千变万化的叹息声组成——雨滴跌入泥土,跳进水坑,砸在墙上,凉嗖嗖地滑过我的脊梁骨,这些叹息随意拼凑就能编成好听的调调,它等着冲刷洗去我的不安和暴躁,就像宽恕我眼前那群狂欢的蠢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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