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作者: 87号公路 | 来源:发表于2016-12-06 15:4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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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黄连投进了苦胆胎,命中就有两根青衣的水袖。”

    不得不说,毕飞宇的文字总是能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深深地抓住读者的心,从一开始的《推拿》,再到后来的《平原》,以及如今的《青衣》,真正地验证了那句“一个作家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行文方式”。而这种毕式的行文,则与我个人的阅读习惯十分对味,所以,当我从图书馆的书架上看到了“毕飞宇 青衣”这几个字的时候,当我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在台灯下的时候,带着一点听故事的好奇,那样的水袖,似乎也飘到了我的眼前。

    《青衣》是一个短篇,较之于之前的《推拿》和《平原》,这还是我第一次阅读他的短篇作品。曾经看过一句话,通常情况下,人们总是认为,一个作者开始自己的写作生涯的时候,首先应该写好短篇,然后为长篇做铺垫,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真正体现一个作者功力的,往往正是短篇,只有在积累了长篇的历练之后,才能将短篇写得精到。

    这样的道理,不知道在阅读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起效,在读完了两部长篇之后,我好奇地期待着,这部短篇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By  Sophia

    故事不长,情节也不复杂,但毕飞宇笔下那种笼罩在沙宗琪推拿中心与广袤陕北平原上的沉重感却依旧存在。一个被认为天生就是为嫦娥而生的姑娘,一个“黄连投进了苦胆胎,命中就有两根青衣的水袖”的青衣,一个红极一时却因为妒忌而自毁前程的任性少女,一个人到中年身材走样却仍然执着艺术的庸常妇女,一个终于重返舞台却仍被命运无情捉弄的悲惨旦角,这所有的一切,就是筱燕秋的青衣经历,更是一个女人的青春不复。

    嫦娥本来只有一个,可是舞台上却要有AB角,这也仅仅是一场戏而已,自这出戏首演开始,几代人都曾经扮演过嫦娥,这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筱燕秋却偏偏将舞台上的事情当成了生活里的日常,由此,她不能接受别人抢走她的嫦娥,所以,也就有了后来那泼向李雪芬脸上的那杯热水,也就有了再后来因看到春来的嫦娥扮相而出现在雪地里的失魂落魄。

    有人说,筱燕秋这般的执着,是因为对于艺术的忘我追求,嫦娥是她,任何人再着上那样的扮相,都是对嫦娥的亵渎,所以,筱燕秋宿命般地几番容不下那个B角。虽然以我个人的眼界及经验,我无法想象这样一般对艺术的投入,但我相信世间真的就有这样的人,他们将毕生的追求都给了自己所热爱的事业,甚至那种痴迷的程度,执着得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艺术家和庸常的我之间的差距吧。

    虽然我并不怀疑这样的一种执着追求的存在,但是之于《青衣》这个故事,之于故事里的筱燕秋,我却不能百分之百地认同。当然,我承认在筱燕秋的心里,对于嫦娥,对于青衣,对于艺术,她有着天赋与技巧,她有着热爱与追求,但后来那种歇斯底里的执着,也许并不仅仅止于此。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想,这也许才是筱燕秋心之所畏、悲之所由。

    如果说第一次对于B角的不满是因为妒忌,那么第二次对于春来的不满则是因为当年老色衰面对青春貌美产生的愤恨与绝望。不得不说,当看到上了妆的春来的时候,那样美丽的面孔,那样比嫦娥还嫦娥的扮相,让筱燕秋的心里彻底明白了,她的嫦娥,死了。

    By  Sophia

    之前台上的万众瞩目,一下子跌下了神坛,嫁给了一个木讷平凡的男人,过上了庸常琐碎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却仍被命运捉弄,让徒弟赢得了掌声。但是,就算是春来始终没有上场,就算是筱燕秋没有错过最后的一幕,当曲终人散之后,嫦娥还是会飞走,那毕竟是天上的仙,是戏里的人,而筱燕秋还是要继续她永远都改变不了的生活,幕布落下之后,等待她的,还是那个形式大于内容的躯体。就算是她演了一辈子的嫦娥,但在戏外,她永远摆脱不了筱燕秋,因为,戏里的情节,永远不能搬上生活。

    偷了灵药的嫦娥,在碧海青天里忍受着旷日持久的孤独。而不是嫦娥的筱燕秋,在那个漫天飞雪的夜里,挥动着自己的水袖,用一次次转身、一段段唱词,祭奠着自己被消耗的青春和被异化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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