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李老头死了,是喝了老伴递给他的口服液中毒而亡的。
李老头的老伴已经六十三岁了,最后李老头生病了,吃不下饭,她想起来前几天女儿来看父亲时送来的什么口服液,说是病人吃了好,就想着给李老头拿一瓶尝尝。谁知道好心办了坏事,错把百草枯当成了口服液,李老头喝了就再也没有起来。
村里的人都围在李老头家看热闹,有人唏嘘不已说他没有享福的命;也有人拍手称快说他活该报应。一时间关于李老头的陈年往事又都被人翻了出来。
李老头年轻的时候还是土地集体所有制时候,还是按工分来分配粮食的。他们家往上数三代都地地道道的农民,不知怎么的就当选上了生产队队长。那个时候一个生产队的队长权力是非常大的,比如说他说你今天的劳动没有达标,今天没有工分,那么你今天就算白忙活一场。
李老头嗓门大,他在村子前面二公里远的田里吆喝一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他把孩子当大人使唤,他把女人当男人使唤,把男人当牲口使唤。妇女给孩子喂奶还要有时间限制,超时了他能骂上半天不带重复的。还有人因为没有忍住在种花生的时候偷偷吃了一颗花生,被他发现了,他生生把人家的耳朵扯掉了一半。
没过几年,取消了土地集体所有制,实行了土地到户,每家每户都有了土地。没有了集体,李老头这个队长也当不成了。那些受过李老头迫害的人都恨不得买挂鞭炮来庆祝。
不当队长的李老头,不能再对着别人发脾气了,转过头来把所有的火气都对自己的老伴去了。
李老头的老伴比他小了十岁,是邻村的。她们家比较富裕,爷爷辈的还是地主,所以她是地主后代,在那个时候可不是好事。家里成分比较高是没有人敢娶的,经人介绍嫁给了比自己大了十岁的李老头。
李老头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计划生育,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李老头的孩子们都怕他,平时要是哭闹的时候,李老头只要一声怒吼绝对都老老实实的。
后来,李老头跟人学了一门手艺,磨豆腐。刚开始的时候是用毛驴来拉磨的,用水浸泡好的豆子,放在石磨上,毛驴用布蒙着眼睛,一圈一圈的拉起来。
李老头现在正经做起了豆腐,村里的人也就是一笑了之。因为他当队长时的所作所为,村里的人都可记仇了,没有人愿意买他的豆腐,他只能挑到很远的地方去卖。每天老早出去卖豆腐,下午回来接着做,第二天好继续卖。
李老头一做就是几十年,孩子们都长大了,成家了,他也老了。他把做豆腐的手艺传给了大儿子,另外两个儿子不愿意学都各自外出打工了。知道自己的父亲去逝了都在往家赶。
庄严肃目的灵棚搭下来了,低沉悠长的哀乐放起来了。半夜灵堂里只有李老头老伴一个人在,她对着棺材里的李老头念叨起来.
“你先走吧,过不了多久我就过去陪你.”
“你说说你,东西用过了也不知道放到草棚里,我不认识字跟睁眼瞎似的,又不知道拿的是个啥,你都没有尝到味道不对劲吗?”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死在我手上,让我以后可怎么过啊!”
第二天,另外两个打工在外的儿子也都回来了.葬礼开始了,根据村里的风俗,李老头葬在了他们家的祖坟里.三个儿子身披白色的孝服在前面领路,后面是手持花圈的子孙,再后面是村里前来送葬的队伍.
长长的送葬人群远远望去,是连绵数里的一片白色.李老头前半生的是不受人待见的,那些受过他伤害的人在他死后也都释怀了.
生命本就是一场旅途,有的人带给你伤痛,有的人带给你温暖,我们不能只盯着那些伤痛驻足不前,而忽视了那些带给我们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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