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时

作者: 木兰山房 | 来源:发表于2018-09-08 18:12 被阅读0次

          心情是复杂的,喉咙是哽咽的,我不知道如何来描述它。毕业以后,我从未主动向人提起过她,当朋友们兴致勃勃地谈论自己的母校时,能沉默我都尽量沉默。不是因为她让我羞于启齿,而是,在那里,在那个年华,实在有太多旁人难以理解的故事,它只属于我自己。我在电话里给朋友说:“我再也没有勇气回到天津了。”

          今天是母校六十周年校庆。

          不敢听那昂扬的校歌,不敢看她的照片。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起她,然而,还是忍不住去翻朋友圈。天津的朋友发来消息,学长发来回母校的照片······那些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一点一点浮现出来,终于使我按捺不住,要情不自禁地称她一声“母校”!我对她真的没有情感吗?当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的那一刻,我就清楚了,她的名字早已扎根在我的心底。

          她承载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承载了我的梦想和爱情。

          我永远忘不了,我在文学院旁听了将近四年,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成为曾思艺教授“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课堂上忠实的听众之一;我永远忘不了,为了跨考川大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我凌晨五点起床,每天第一个去图书馆外面的秋水湖边背诗经、楚辞,惊讶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我永远忘不了,在追求梦想的途中历经的那些坎坷、折磨与无奈······我永远忘不了,我和他时常往返于京津两地,北京南站的每一条小路,我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么那么多深刻的记忆,怎么忘得了啊!

          手术前跨考文学院的那段日子,大四不顾一切回到四川的那段日子,是至此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两段时光。那时,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大学四年,我记住的文学院老师比城环学院的老师还要多。虽然由于各种原因,四年都没能进入文学院,但是,每天追着文学院的老师听课,跟着文学院的伙伴学习,常常忘记了自己并不是文学院的学生,连几位文学院的老师也误认为我是中文系的了。大三时,在文学院曾思艺老师的指点下,我做出了跨专业报考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决定,从此,走上了这条对文学孜孜以求的不归路。

          在那个迎春花开遍的春天,我开始了考研的一轮复习。那时地理专业的课程还很繁重,课下的时间我都挤出来复习文学了。我每晚在劝学楼看书到十点才回去,看书累了就听两支小曲儿。有几晚独自走在回宿舍的开遍迎春花的路上,北国的夜晚春风沉醉,真是充实而惬意!我学习文学从不觉得累,从中外小说到诗歌散文,从文学理论到哲学美学,读书都是字字珍惜。为了不因学习拖垮了身体,我每晚都挤出时间一个人围着图书馆跑步半小时,边跑边听古诗词的音频。

          幸福而充满希望的日子持续不到四个月,医生就告诉我,要做眼睛手术!我就这样,大学期间第二次躺上了手术台。术后,视野无法融合,我完全活在了一个混乱的世界里,更别说看书了!有几日路过劝学楼,听到熟悉的上课铃声响起,心中对那些坐在教室里正常学习的人充满了无限的羡慕之情!他们是多么幸福啊!

          大学,不是我学业的终结,而是我学业的开始。我腹中的大部分知识,都是在大学里奠基、毕业后自学的。大学老师,更确切地说,是我人生的引路人,让我知道了我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哪怕布满荆棘。

          一年半以后,虽然眼睛还没有完全视野融合,但我终究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再一次决定报考川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我深刻感到,我的面前有一座等待我翻越的大山,而我又是个瘸子,所以我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这一次,我想,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至少我一定要上考场!考试时间是12月,9月的时候我还在四处求医。名医访遍,都建议我不要再看书了!不能用眼睛看,我就用耳朵听。

          我搜罗了各大高校的优质网课,比如,台湾大学欧丽娟老师的《中国古代文学》,华中师范大学杨建老师和暨南大学张世君老师的《外国文学》,郑州大学樊落平老师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厦门大学杨春时老师的《文学概论》,四川大学曹顺庆老师的《比较文学》,南开大学叶嘉莹老师的《小词的艺术》,以及天津师范大学郝岚老师和黎跃进老师的《外国文学》等。凡是能找到的优秀课程我都听,闭着眼睛,边听边思考。由于眼睛无法看英语字母,于是戴着rgp去考英语(rgp是名医刘陇黔向我推荐的国外一种硬性隐形眼镜,无奈我的眼睛一直都没有适应)。

          其实心里知道,这样的眼睛状况,即使考上了也不一定真能读下去。在文学的海洋里,我总是不断地用盲诗人荷马和阿根廷盲作家博而赫斯来激励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真是受尽折磨,虽然最后考了380多分,但终究与文学院无缘。我想引用席慕容的《苦果》来表达的些许的心情:

          在整整一生都无法琢磨的幸福里

          是什么      在不断刺探

          我那原来已成定局的命运

          是什么    在不断呼唤

          我那原来已经放弃的追寻

          是什么啊!透过那忽明忽暗的思绪

          在日与夜的交界处埋伏      只等我失足

          曾经珍惜护持的面具已碎裂成泥

          一切都只因为      我依然深爱着你

          在整整一生都无法琢磨的幸福里

          无论怎样的诱饵      怎样的幻象

          我都愿意相信      愿意

          为你走向那满溢着泪水与忧伤的海洋

          我的心在波涛之间游走

          在等待与回顾之间游走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无论是怎样的诱饵      怎样的幻象

          因你而生的苦果      我都要亲尝

          最后一次离开母校是四年前,他从北京毕业,去了故乡的法院。因了他的那句:“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深信不疑的我,还未毕业就不顾一切离开天津,回到他的身边。最终也走向了决裂。······你怎么能怪他呢?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啊!

          这些,还远远不够。

          今天是母校六十周年校庆。虽然母校有我太多不美好的记忆,道也道不完,但我不能不承认她,不能不承认我自己。我不能不记得她的好,不能不记得我走过的青春。

          今天是母校六十周年校庆,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我内心复杂的情感。我所有的,化为两个字: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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