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那天——
一双修长骨节分明到精致的手摊开着拦住楼梯口的余满,递上一封类似信件的东西。
那是余满第一次见到陈子生。眉眼冷峻,不苟言笑的陈子生,因为输了球赛,替舍友递情书,却送错了人。
当时余满的心从最初的茫然到一发不可收拾,过了仅仅几个瞬间。
此后,余满就屁颠颠的追起了陈子生,勇往直前,契而不舍的那种。
那时候总是被钟意取笑“小余儿,你要是有追陈子生一半的劲,不及格的物理怕是要满分了吧。”
“那不一样”余满坐在看台上抻着脑袋,“陈子生多好看啊。”
球场上奔跑的陈子生,跳起来投篮的陈子生,甩着脖子擦汗的陈子生,眸光深邃不经意瞟过看台的陈子生……刷题看书的陈子生……不言不语不笑的陈子生……昙花一现勾起嘴角的陈子生……
那么多那么多的陈子生,余满的心里都开始冒泡泡了。
一串一串的,闪闪发光。
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好像理所当然,余满同学成功晋级,成了风靡全校的转学生陈子生的女朋友。
每每这时,余满总是得意洋洋的炫耀,她对陈子生那是一眼定余生了。
那时的钟意说过,陈子生看余满的时候,眼里的光是满的,快要溢出来了。和旁人都不一样。
可那时候傻乎乎的余满哪里知道,想来寡清漠然的陈子生哪里是轻易就会输的人呢,还能被使唤着送错了人。
世间本就没那么多的阴差阳错,若非有心,若非甘愿,岂能圆满。
第一章 回来
如果余满是陈子生的劫,那么陈子生定是余满的难。他们用前半生度着因果,用余生求着圆满。
于他们,那段感情从来都是在劫难逃的吧。
“等一下放学去买点零食回宿舍吧。”钟意拉拉余满的手臂“你怎么好像又瘦了啊,小余儿。”
“哪有,吃不胖也很烦的好不好呢”余满欠欠的回钟意个略带嘚瑟的眼神。
“切。。。”
“小余儿”钟意撞撞余满的小细胳膊,下巴点点前方大约五米距离。
大把大把的阳光争先恐后的从树隙里挤出来,照在树下清隽修长的身影,微微低垂着的侧脸,近点仿佛能看到睫毛的剪影。
“子生”余满像看到主人的小京巴,欢快的挥动着小手“子生,子生……”
笑容似乎比那一刻的阳光都更加浓烈。
余满笑闹拉着钟意的手,奔跑向陈子生。午后阳光下的身影,和笑声被拉的很长,很长。
我们都曾经以为,一路上陪过的那些人能陪一路呢。
收回飘飞的思绪,余满敛了敛心神。原来那个人即使不敢回忆,不敢碰触哪怕只字片语,只是单有姓名,那个维系生命跳动的地方,都会刺刺的疼呢。
六年了,重新回到C城,恍若隔世。一切熟悉里透着的是全然的陌生,也带来所有的无所适从。
可至少回来了,余满想。在宋家人决定让宋清扬回国疗养的时候,作为法律上的妻子,余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C城。
回国前夕。
轻轻掖好被角,看着床上三年未曾睁开眼睛的人,拿过毛巾擦拭着他的手,余满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清扬哥,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回可乐出生的地方,真好……”
窗外暮色沉沉。三十几层的高度,俯瞰这个城市看似一览无余,却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默默的垂下眼脸,窝在窗前的榻榻米上,脸贴着曲起的双膝,声音轻的好似呓语“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帮你找到她。”
转过头,清亮的眸子仿佛闪着星光,定定的望向床上的人,余满嘴角微扬“到时候呀,你就不许再睡了,好不好?”
“清扬哥———”记忆中清俊削瘦的脸,如墨色的眼,对睡梦中的余满清澈温柔的笑着“你说,他好吗?”
陈子生……
浓浓的夜色,漫天的星光,掩盖不住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撩人的夜色,就像那些入骨的思念,越深埋,越流淌,途径四肢百骸。
有的时候相遇往往都是猝不及防的,就如同此刻。
宋清扬的主治医生,钟意。
余满曾经最要好的朋友,钟意。
隔着一张办公桌,余满望着一身白大褂,面色如水,低头翻看病例的钟意,有些失神。
“宋太太”有些冷然的声音拉回了余满有些飘远的思绪“宋先生的情况在国外疗养更合适吧,怎么转来C城呢?”
“阿意——”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人,余满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
挥手放下病例,钟意语气有些略微急促的打断“叫我钟医生就好,宋太太。”
“我——”几不可闻的轻叹“钟医生,回国疗养是清扬家里人的决定,而且C城是清扬妈妈的故乡,所以相对熟悉。”
还有你们,还有他,也在这里。这是余满不敢说出口的话。
这些年在宋家,余满学的最透彻的便是,心里越是惊涛骇浪,面上越是平静无波。
久违了——
第二章 思念成灾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不去打扰,便是爱情里最好的付出。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幸或不幸而走走停停,只会一往无前。
回来后的余满没给自己喘息的余地,安排好宋清扬的一切,就给自己找了工作。在宋清扬没出事前,余满曾经在宋氏做了两年宋清扬的秘书,那是余满在国外活得最轻松的两年,凡事都有宋清扬护着。 宋清扬出事后,余满回到宋家,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如履薄冰,护着宋清扬,护着宋妈妈。不敢闭眼,竖起满身的刺,像个充了气的战士。
直到后来,宋老爷子同意宋清扬回国疗养,余满这才泄了气,如释重负。
临行前,宋妈妈言辞恳切的把宋清扬托付给余满,说她会争取早点带可乐回来的。但是余满知道,没那么简单,从宋妈妈带十岁的宋清扬进宋家的那天起,就注定谁都放不过谁了。宋家那些人的虎视眈眈,宋妈妈的潜心经营。余满一直觉得宋清扬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也是她最昏暗的那段日子里唯一的光,给了她失去一切之后可续命的温暖。
杂志社的工作相对单纯多了,不再需要尔虞我诈,费尽心思揣度那些人的话里话外。只要整理好人物采访,做做后期的编辑,有时候跑跑腿,做访谈的记录什么的。所以余满的生活就是,宋清扬——家——杂志社——宋清扬,周而复始。
只是,遇见钟意的频率也是高的。当然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余满的满肚子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当年不辞而别的自己也是理亏的。可是如果当初不走的话,余满怕是早就死在当时了吧。
只是这些话余满不会对任何人讲。
刚迈进二月天气,太阳似乎还没完全发力,丝丝凉意穿过余满有些单薄的裙摆。蹲下身子,余满拉了拉披盖在宋清扬膝上的羊毛毯,站起身,继续推着他前行。
穿过回廊,钟意看到了草地方向推着轮椅的余满,转头轻瞥一眼斜后方五步远的清俊身影,欲言又止。
不远处的人微抬着下颚,轮廓清晰冷硬。有些歉意的冲着钟意微微一笑,几不可闻的。如墨渲染过的眼,越发沉沉的。握着电话的手骨节分明,不曾用力,却青筋隐现。
陈子生很忙,一直很忙,拼了命的忙。钟意是知道的。
曾经整夜整夜不睡,靠药物强制休息的陈子生,虚脱无力到差点丢了一条命的陈子生……醒来后,开始不动声色,不近女色的陈子生……
劫后重生,短短五年就成了C城的科技新贵——子生科技的创始人。
生活里清心寡性,无欲无求的像个和尚。工作上打击对手的目不转睛,狠辣无情,像个杀手。
这是所有人眼中的陈子生,当然不包括钟意。她一直都知道,现在的陈子生是空的。
有那么一瞬间,钟意忽然坏心的想看看,这一刻看见余满的陈子生,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钟医生,我要先回公司了”陈子生挂了电话,往钟意的方向走了两步,“回头我再过来拿药。”
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努力想挡住身旁人的视线,钟意朝陈子生点点头“好的,那回头见。”
“再见。”脚步声渐远。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看着陈子生离开的背影,钟意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转身走向距离有些远的余满。
“我们谈谈。”钟意看着面前似乎和当年一般削瘦单薄的余满,微微抬起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即使现在穿了五厘米的厚底鞋,余满还是要高一点的。
微红的眼眶,被水光侵染过的眼睛格外清亮,来不及收回的泪珠滚落脸庞,余满终于还是溃堤了。
“帮我照看一下清扬哥”疾步跑向陈子生身影消失的那条走廊,外套飘落地上,随风声传来“求你了,阿意。我看见子生了……”
面色复杂的捡起地上的外套,钟意推着宋清扬回去病房。
一路思忖着不禁脱口而出“宋先生,我真的特别想知道,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余满不告而别,舍下了宝贝如命的那个人,还成了宋太太?”
闭着眼睛的宋清扬未能发出一丝声响,清俊的脸透着不算健康的白。想来即使宋家再财多势大,昏睡了三年的时光,也还是让曾经温润如玉的人变了稍许模样。但不难想象,长于一般人的睫毛覆盖下的那双眼睛若是睁开时,定是好看的模样。
唉,可惜了。
钟意可惜的是宋清扬无法解答她的满腹疑问,所以让护士护工送宋清扬回去躺着后,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余满。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钟意看着对面的余满,突然不忍心开口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重逢后的余满有多逞强,那今天遇见陈子生的余满就有多疯狂。
“阿意,子生他——一直过的很好的,是吗?”余满小心翼翼的看着钟意,像是怕她说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迫切的寻求着认同。
“他好不好,你余满看不出来吗?”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所有不忿,钟意直直的看着余满“你今天以什么身份关心他,前女友,还是宋太太……”
“我没追上他——”余满失神的看向窗外,马路上的车辆依然川流不息,几分钟前为了躲避车流,她只是后退一步,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钟意这才发现,余满似乎在瑟瑟发抖,并且有淡淡的血迹顺着衣袖一圈圈晕了开来。
“你受伤了。”这是一句肯定的话。
一把拉起余满,钟意不由分说的带她回去医院。
原来不管时隔多久,不管你有多不理解她的做法,不管她带给你或大或少的伤害,你当时有多难以原谅。但是你就是见不得她受伤,一丁点都见不得。
第三章 你也想她
和余满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整宿,钟意可以想象那些被她轻描淡写地事情背后,她吃了多少的苦。那些没细说地伤,又带给了她多少绝望。从没有如此感恩,感恩此刻躺在她身边,活得好好的余满。
小心地掖好被角,钟意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穿过寂静的客厅,一手拉开阳台的门,满天星光闪耀,如水的月色倾斜着洒落一地。
钟意就这样静默的站着,拿出手机盯着陈子生的名字思绪良久,按了拨出键。
嘟声过半之后才被接起。
“你好,我是陈子生。”清明的声音不含半点睡意。
“是我,钟意。”
“哦,钟医生”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凌晨四点“有什么事吗?”
“余满回来了。”单刀直入,钟意轻吐了口气。
寂静,仿佛连空气中微尘都停止了浮动。
在钟意以为不会听到任何回应的时候,耳边传来波澜不惊的声音“知道了。”
有五秒钟的空白,会过神的钟意嗤笑了一声“你看见她了,今天在医院。”
想想自己也是真傻,矮了将近一个头的身高,怎么能挡住陈子生的视线。再说了,当年的陈子生找余满都不怎么需要眼睛的,只凭感应就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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