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立冬后的第一天。
伴着海风暖暖的晨曦,踏上了进京的航班。飞机很平稳,穿行在白云与蓝天之间。客舱里静静的,偶尔有一两声咳嗽,多数人已眯起了眼。我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等待美丽的空中小姐发放早餐。
机窗外阳光明媚,云海一望无际,漫漫绵绵。发动机轰鸣着,轰鸣声丝毫不影响我浮想联翩。以我经验:这茫茫云海里应该住着神仙,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还能碰上天女下凡。
吃过早餐,拿出iPad————起码还得飞两个小时,足够把我的浮想写成诗篇。
“我不吃饭”!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声音大到不能不让我回头探看。身后坐的是两位老人。大爷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一会嘟嘟囔囔,一会又哭又喊;腿脚也不太灵便,登机时,就是地面服务人员搀着入的座。这会,大娘正哄着大爷吃饭。
说实话,这大娘真够温柔,细声细语,不厌其烦。给大爷擦一下嘴,喂一口饭。大爷非要喝咖啡,没拿稳,洒了一毛毯。不吃饭,是怪大娘笨手笨脚,给他丢人现眼。大娘一边哄着大爷,一边向空中小姐道歉。
大爷的东西堆满了两个小桌板,大娘根本腾不出空来吃饭。我跪在座位上,把大娘面前的杂物挪到了我这边。我和大娘说,您先吃饭吧,我陪大爷聊聊天————好在大爷不烦我,天南地北,聊了大半个小时,真是无话不谈。
大爷说,他脑血栓八年了。八年来啥也干不了,简直废物一个,除了烦就是烦。大爷说,他年轻时候跑运输,也挣到了钱。前些年在澄迈买的房,要和大娘在海南安度晚年。要不是非得回北京办个啥手续,才不会在这大冷天离开海南。
大娘一边吃饭,一边听我和大爷聊天。大娘说:你大爷以前的身体可棒了,现在恢复的也不错,已经一天好过一天!大娘说,你大爷可是家里功臣,肯吃苦又能干。这还没享着福呢,等好利索了,你大爷答应了要带我一起出国玩玩。大爷点点头,一脸的信心满满。
时间过得很快。乘务员调暗了灯光,我坐回座位,续写诗篇。大娘哄着大爷,让他睡会觉。大爷吵吵着,叽叽咕咕,十二分的不情愿。
飞机缓缓下降,时而晃,时而颠。大爷不再吭声,用力抓着大娘的手,实实在在靠在大娘那边。大娘轻轻拍着大爷的胳膊————哄孩子一般,一边检查着安全带是否扣好,一边给大爷整理着衣衫。
我写着诗,偶尔也侧转一下身,用余光扫一扫后面。大爷就那么依偎在大娘身上,乖乖的;大娘一只手握着大爷的手,一只手抓着扶手;大娘时而看看窗外,时而看看大爷,眼神里满满的————全是爱恋。
飞机落地的时候,我已把诗写完。有一句我是这样写的:这一幕幕,不能不让我感叹————菩萨就在人间!
下机前,我和大爷大娘道别。大爷说:“回海南我请你吃饭!就是你大娘管得太严,烟也不让抽,酒也不让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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