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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舒的药又冷了，丫鬟小兰已经热了第三次了。
“小姐，怎么还不喝药？”小兰摸着药碗，轻声问，她怕声音太大，把小姐送走。
“信呢？”玉舒有气无力地问。
小兰摇摇头，端着药碗出去了。
茅庐里只剩玉舒了，她躺在小塌上，身上裹着一件灰黑色的貂皮披风。乌黑的头发蓬松地挽着一个飞云髻，上插一只白玉梅花簪。圆盘脸上无肉感，胜在年轻，还略有一些婴儿肥。眼神呆滞，似痴儿盼母。唇色暗红，似两片柳叶。
“呵……”玉舒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叹息还是喘息。
两年了，茅庐外的梅花都长到一人高了，那是耀笙临走种下的苗。玉舒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样盼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还要盼多久。
那年玉舒才十八岁，现在二十岁，再等一年，她就可以另嫁他人了，只是她最好的年华都耗在这两年里了，最多就是给人做妾了。
“咚！”玉舒粉拳紧握，砸在身旁的案几上。
“小姐，先喝药吧。”小兰回来，看到玉舒的样子，不免心疼。
“不用了吧，不如一死百了。”玉舒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您先喝药，一会儿我去玉府问问老爷。”小兰想着法儿的让玉舒喝药。
玉舒吸口气，端过药碗一饮而下，苦涩的味道让她轻轻皱眉，喝完药就将碗甩到了托盘里。
小兰关好门就去了玉府，玉府的门卫让她等着，他需要去通报。
门口的石狮子都常年披着红，这小姐怎么就要守着一个旧人不放呢，好好的玉府千金不做，非要住在那粗鄙茅庐里，唉……
小兰摇着头，横竖自己也只是一丫鬟，摸不透主人家的心思。只是单纯地为小姐不平，那耀笙公子如今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小姐这是何苦呢？
“进去吧。”门卫不客气地让小兰进去。
前厅里，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发福的华服老者。胡子花白，眼神却锐利难挡。
“老爷。”小兰低头行礼。
“回去告诉舒儿，慕府大公子愿意娶她做四姨娘，她只需安心侍奉，玉府不会让她在夫家受委屈的。”玉老爷说完，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而是用盖子不断扒着茶叶。
小兰只能听话照做，行了礼又匆匆赶回了茅庐。
茅庐门口留下了一串脚印，小兰知道，那是她家小姐的脚印。心不免又提了起来，这小姐是铁了心要折腾死自己了。
环顾四周，除了雪落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她搓搓手，拉紧披风，顺着脚印寻去。
终于在二里地以外的一处龙潭边找到了玉舒。她正看着龙潭发呆，清澈泛黑的龙潭看着就让人发怵，小兰硬着头皮走过去。
伸手的瞬间，玉舒一头载了下去。
“小姐！”小兰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紧紧拉住玉舒。
冰冷刺骨的水让玉舒顷刻间就失去了意识，小兰还在不停地挣扎。
一猎户路过，看到两人，不顾一切跳下去拉起了两人。
小兰晕过去之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若能活着，一定不要再跟着这样的小姐了。
两人再次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小兰裹着棉被做起来，看到不远处安静沉睡的玉舒，舒了一口气。只要熬到下个月，玉舒出嫁了，她就算熬到头了。只是到底是谁几次三番地救她们呢？小兰摇摇头不去想了，此刻她最头疼的莫过于应该怎么告诉玉舒老爷的意思呢。
“小兰，难为你了。”玉舒躺在在貂皮被里，虚弱地看着小兰。
“小姐，您不要想不开。”小兰不敢看玉舒的眼睛。但玉舒也猜到了些什么。
“老爷可有什么话让你带来？”玉舒看着屋顶问。
“下个月你要入慕府为妾。”小兰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了。
玉舒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任何表情，她拉紧身上的貂皮，缓缓闭上眼。
一月后，玉舒早起描眉，把一张病态的脸硬是遮掩得眉清目秀。
她穿上耀笙最喜欢的衣服，站在梅花树下，自言自语：“耀笙，两年了，若你已死，我便来地下兑现承诺，若你没死，我便以死信守承诺。”
迎亲的几人到达茅庐时，小兰已经跪倒在地，抹着泪看着矮塌上的玉舒面带微笑，只是嘴角的一摸猩红尤为刺眼。
五年后，茅庐更名为玉舒冢，一侧多了一间茅庐。一名男子每日坐在玉舒冢前打坐、忏悔。
“公子。”小兰提着一篮子香纸现在耀笙身后。
“你来了。”耀笙闭着眼回应。
小兰烧着纸钱，脸上是少有的冷漠。
“公子，为何当年迟迟不愿现身？”
“如果她能一直撑下去，我愿此生不复相见。”
“可那是痨症呀，小姐至死都在等你的信，守着对你的承诺。”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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