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趣

作者: 本命年的红腰带 | 来源:发表于2021-02-14 08:25 被阅读0次

      生长在东北,就不能不亲近雪——这多变的精灵。

      儿时淘气,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困在家里,总是跑在外边,即使数九寒天也不例外。

    那时的雪,是多么好的伙伴。薄薄的轻雪如柳絮,松松而斑驳地覆盖在蜿蜒小路上,我总是捡着有雪的地方走,用力一跺脚,轻轻柔柔的雪花似是飘逸地一躲,从鞋子的边缘轻巧地避了开去,地上留下两个较平时硕大些的鞋印。

    用的力越大,雪震地越远,脚印也越大,我就自得其乐地一边跺脚,一边笑着回头看,那刻的雪也应该像个顽皮小孩子一样,在和我一起欢笑吧。

      有时,大雪像羽毛一般簌簌而下,能听到雪落的声音,像是在讲着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故事讲完,世界就变成了童话中的样子——山是白色的,树是白色的,田野村庄,房屋街道,都是白色的。

    在每一间房屋的小窗子里,散发出暖暖的橘黄色灯光,是幸福的人们在火炉边轻唱……入夜,雪原与明月遥相辉映,照得到处亮堂堂的,周遭极静,只有暗蓝天幕上的星子不停地眨着眼睛。

      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出去踩雪,颇有节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告诉我,她一直与我同行。那刻的雪,多像个会讲童话故事,也能陪我走夜路的姐姐。

      等到上了学,我就更加喜欢雪。每次雪一停,我们就会按照分担区把雪扫起来,留出纵横交错的通道。雪被堆起很高的一堆一堆,有时候我们会给它们堆个头部,安上鼻子眼睛,做成雪人儿。

      因为迷了堆雪人,我曾把家里一把小铁锹忘在雪地里弄丢了,讨了妈妈好顿骂。在教室里偶尔偷瞄一下窗外的雪人,心里乐滋滋的。那时,她是我的雪同学,仿佛在侧耳倾听教室里朗朗的书声。

      雪是冰冷的,可在最美好的年华,十七八岁的光景,我见到了热烈的雪。青春飞扬的人们啊,在操场上打了一晌午的雪仗,热血沸腾根本不觉得冷。

    雪球夹着爽朗的笑声在半空飞着,即便挨了打的也是笑个不停。那时的雪呀,是画师,刻画下多少秀美健硕的身影!

      随着涉世渐深,烦恼和忧愁也悄悄袭上心头。茫茫雪原里,举目四望,竟然不知自己的方向究竟在哪里。青春的萌动与茫然,让脑子一片空白,只顾麻木地走在雪域,不知何去何从。

    雪花轻柔地落在鼻尖、睫毛 、嘴唇上,似在宽慰亦似在怜惜。此时的雪,有着母亲柔软的双手,父亲慈爱的眼睛。

    那一年,终于知道这向来温柔美好的雪,也会发脾气,变得如此狂虐。暴雪持续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地上的积雪没了膝盖,雪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嘶吼的北风夹杂着大团的雪花,狠狠地抽打在脸上。寸步难行,不得不佝偻起身子背对朔风,一点点挪回家去。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强悍。

    我需要一双温暖的手来牵引,更需要一副宽厚的肩膀挡住风雪说:“别怕,有我,你不是一个人。”那时的雪,像是一位直言不讳的诤友,告诉我不去承担无法承担之重,不要再逞强。

    让我明白有些事咬碎了牙齿坚持,再把它们生生咽下去,却丝毫地不值。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风和日丽?无论是乌云密布,还是雷鸣电闪、风雨飘摇以及这样的肆虐风雪,都应该有一个人,与我携手并肩而行。

      如今年逾不惑,再没有什么能让我迷失伤痛的了,而雪也成了多年的老友、知己。每逢她来,支起火锅,任热气蒸腾,与雪举杯相对,默然不语,一切——都在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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