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推开窗,林间立马就活跃了鸟叫。
许是冬日,那叫唤就显了格外的生气。阳光错落的枝丫,落将地上的成为斑驳。
其实窗外是有鸟叫的,只是没出太阳的冬日窗户便是紧闭着,就听不得林间的声响。除了湿冷的风,人们也顾不得欣赏什么自然的悠闲。
喜欢迎着头顶的阳光骑车,背着包漫无目的的行驶街头,就像一个流浪于四季的行者。又突发奇想,哪边是绿灯就往哪边走,直行加一个右转竟迷迷糊糊地朝着岳阳楼的方向过去。
巴陵广场零星着几个人,换做是晚上肯定得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凑近一看,人原来都在湖边。
冬日的洞庭湖退去了一部分的水,人们就在退水的地里嬉戏。放着风筝欢笑的小孩,拍照的亲密情侣,悠闲着钓鱼的大叔,阳光镀在上头,和谐而又自然。
迎面吹过湖风,远处的一条小船落入眸子,顿生出一阵心底的感动。莫名地朝着远处的湖水投去一抹微笑,那股发自内心的愉悦,和着粼粼的水波碎成一面荡漾的晶莹,漂出好远又好远。
长石阶的下面是湖,是热闹的人群,长石阶的上面是广场,人虽不多倒也不寂寞。吹拉弹唱的大爷们唱着:
“啊~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嘛~”
……
“啊~无论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
……
歌声算不得什么优雅动听但真实,真实且纯粹。配合着二三玩伴,吹的、拉的、弹的、唱着,好不自在。
看完湖水就又想到慈氏塔就在附近,如果沿着慈氏塔一直往南走会到哪?想着想着车就跟着往南驶。
青砖黛瓦、青石板和寻常人家,枫球垂在枫树的枝丫。
小巷子徐徐吹过的风,徐徐地扬起一些过往。
很难想象,这儿居然还有这样一方土地,也就是这样一方土地,安安静静地藏在繁华与文明的边缘。老房子和挂着晾晒的鸡鸭,老人悠闲地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小孩儿在阳光下追逐打闹,电线杆上站着麻雀,天空蔚蓝着棉花糖模样的云朵静静地流淌。
老何还是穿着那件蓝色大褂,头发明显的长长了很多,没了平头看上去就没了从前的那般精神,但做事还是照样利索,他用火镰夹出红薯,又用火镰把红薯放进炉中,换了一个面。
“又出来溜达啦?”
“我认得你!好几个月没见了。”老何冲着我笑笑。
“恩诺,又碰到啦!”
“姨嘞?”我问。
“她在家准备一点东西,就过来了。”
“天气一直不好,这不放晴了,就出来了。”我就也笑。
老何还是认得我。来来往往的买他饼的人很多,往往来来的我在路上遇到的摊主也多,而唯独我认识了他。我仅去过一次,但和他聊了许多,他就记住了我,而我也就记住了他。
“你这房子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望着顶上直直的发愣。
“就那个上面!”我用手指了指房子的顶上。
“哦!那个被拆啦,这边都准备要拆了。”
“来来来,你从我这后门出去,那曾经是个学校也被拆了,可以去看看还可以看见远处的码头嘞。”他摆一摆手顺道将房间的侧门打开了。
一条被挖开的黄泥的小路,旁边堆满了废弃的砖头和瓦片,最边缘处是一处破损的石墙,石墙下面堆满了没用的垃圾。远处是码头,船只在湖水里来去,阳光落到湖面,闪闪的光。
拆掉的房子右侧是一片比较老的房子,都挨着一起,只一间现代的屋子从后头拔地而起,显得有些突兀,再过去后面就全是现代化的都市了,而这些老房子比起那些高楼大厦,就显得奇奇怪怪。
回来的时候姨已经过来了,老何的准备工作也完成了,我就让姨给我一个烤熟的红薯,她挑了一个最大个的递给我也递给我一个微笑,我把三元钱给她也同时给她一个微笑。

沿着慈氏塔继续往南走,远处有群山落进我的眸子。
我很想追着山的方向一路过去,但是想到晚上还要上班于是就此打住,就停在了山的这边,湖的岸上。
湖边的青草长得茂盛,湖水长长直直的从一边过来,又过去另一边,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宝塔,若隐若现在那浩渺的雾气里。山连着山,阳光就落进湖里,倒真是一副天然的山水画。
湖边的成片的绿色,远不像冬天的景象,比起山野里枯黄的草,倒又像是另一个季节。湖边有垂钓的人,也有拍婚纱照的人,而我,倒像是一个闲人。
往回的路碰上了两个比较中意的老房子,于是就顺着小路往上走,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壮年男子坐在阳台晒太阳,旁边挂着一些腊肉腊肠,一株喊不出名字的树种在旁边,逆光中老树与老房子的剪影合在一起,看上去只教人感动。
径直地往里头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花草,很多盆花草,但门是锁着的。其实又何必去见屋里的主人呢?看一看开着的花,和生长的草就明白了,那屋子里大概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房子的旁边一条小巷子转过去是一座山,后头种着的应该是菜,我就往后转身离开了。
另一栋老房子看上去很豪华,应该是有钱人家的院落,青石板地坪里的竹竿子上晾晒了许多的腊鱼腊肉,很多小轿车也停在那里。
我倒是不敢上去,就悄悄的经过那房子,绕到了后头,这一绕不要紧就发现了好多老房子。
那些房子都各有特色,每一间大小都不一样,但房子上都用蓝色的牌子写着一样的字——“长房”,而且每间房子的墙都是黄色的,这是我不明白的。
但这并不妨碍我去拍照,去看那一间一间的沉淀岁月的老房子。我也走进房屋里去看,想着能不能发现什么被主人遗漏的宝贝,但除了碎瓦,压塌了的房梁,什么也没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一个姨在摘菜,我就问她这是一个什么村子。她告诉我说这是以前的木材加工厂,那栋写着食堂的就是以前工人们用来吃饭的房子。我又指了指上头大小不一的房子,她告诉我,那是以前部队里驻扎时领导住的,然后她又指了指南边的房子,那些是士兵们住的。
姨又问我要不要上楼喝杯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原来,这姨就是住的那栋“有钱人家”的房子。楼梯竟然是木头做的,地板也是木头做的,除了瓦和墙其他的基本都是木头,我就笑着说难怪是木材公司。
姨一进门就递给我一个苹果,我怎么着不肯接,她怎么都要给,我拗不过她,就拿在手里。她去泡茶,又唤我坐。
她告诉我这房子是以前木材公司建的,办公的人用的,是1950年建的,用的材料除了瓦片和青砖都是木头。
我说这房子比我妈年龄都要大,我妈是68年的,姨说比她也要大,她62年的,我告诉姨我98年的。
我轻轻踏了踏地板,小声的问了问,这地板是不是不能用力踩,她笑着说怎么不能,那还不是让人给住的,可以用力踩嘞,我于是也笑了。
我问姨姓什么,她告诉我姓彭,彭德怀的彭。
和彭姨后来的聊天,知道了她的儿子如今三十八在银行工作,孙子昨天满的十岁。也知道了她的丈夫后来下海挣了钱,一年就挣了三百多万,但是后来就学会了吸毒,挣来的钱和买的房子便都败掉了。五年后,他的丈夫就得病去世了。
提起这些彭姨的眼睛显得有些润湿,看得出来她是很难受的,房间不大,但是墙上贴着他们的结婚照,中间是一张大大的毛主席的画像。
我也告诉了彭姨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我留在这边,在一家国企单位上班,工资也算可以。她就告诉我,要好好努力,要上进,要好好孝敬一下你的父母,特别是妈妈。在公司要听话,年轻的时候要吃的亏。
快三点的时候我说她也要上班了,就准备离去,她就从茶几里拿出三个核桃,我说这是干什么?我不要嘞,她就硬塞给我,我不接,她也要给。
她说叫我带着路上吃,我只好从她手里接过了核桃,她见我接了,就又抓了三个递给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想着要的,但是又不想打搅了她的那一份热情,于是就收下了。
我就说,我这都不好意思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你那么客气,还是很谢谢彭姨,谢谢彭姨啦!
彭姨就说你那么听话,也讨人喜欢,长的也不错,记得以后要好好努力的工作,挣了钱要孝敬父母,有空再过来玩。
走在岁月沉淀的木楼梯上,一格踏出一个声响。背包里背着一个苹果,六个核桃,那份由陌生到熟悉的重量承载着某些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
我们只不过是茫茫人海里随机相遇的路人,也不知道往后是否还会相遇,但总归是善良的人会遇见良善的人。
那栋老房子和老房子的故事我只知晓一点,但仅是一点儿,就足矣铭记我的一整个辈子。
很多事情都是那样,一点儿就足矣让人记住,记住了,也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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