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露？这是你做的饭吗？”
看着桌子上摆的四盘菜两双筷子两个碗，刘为东心里充满了一种久违了的温暖。
今天的案子比平时多，从火车站去医院做完笔录后，刘为东和小李又去了几个现场，回到派出所后一直没闲手，晚上下班回到家的他感觉到有些疲惫，当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时，顿时来了精神。
“是的，爸爸，这些菜都是你最爱吃的。”
十九岁的刘思露在高三复读，高考虽然进了本科，录取的学校不理想，她还是决定复读一年。刘思露在学习方面从来没用刘为东操过心，对于她复读的想法，刘为东也没多加干涉，全凭她自己的想法和志向。
五年前，也就是刘为东接任这个派出所所长没多久，他的爱人吴秀敏竟突发脑梗，虽然被抢救过来，却变成了个植物人，原本一个温馨整洁的家，一下子失去了气息，变得零乱、冷清没有了温暖。
本来刘为东在做家务上就很生疏，自从吴秀敏生病后，他每天要起大早给女儿做饭，那时的刘思露不吃外面的食物，为了慢慢改掉她这个被吴秀敏给养成的习惯，刘为东只好天天给她做早餐，中午饭在学校食堂吃，晚上如果刘为东没时间做，刘思露就自己尝试着做。刘为东只会煮清汤面，刘思露也会吃得津津有味，等女儿吃完饭上学后，刘为东还要喂流食给躺在床上的吴秀敏，喂完后，为她换上干净的垫子和纸尿裤，忙完这一切才能去上班，每一天下楼时他都是要拎上一大包子的垃圾，里面几乎都是吴秀敏换下了的纸尿裤和垫子，就这样在家和单位之间忙活了整整小半年，身体强壮魁梧的刘为东掉了十几斤的体重。后来他的精力实在是难以支撑下去，才想要雇个保姆，可考虑到家里住的地方太小，保姆又得是女性，实在是太不方便，思前想后，又征得了女儿思露的同意，把吴秀敏送到省城的一个条件环境都非常好疗养院去静养，刘为东每周都会在休班时去一次，女儿放寒暑假时他也会陪她去看她妈妈，吴秀敏在这个疗养院一住就是五年。
“思露长大了，还记得爸爸爱吃的菜！”
刘为东夹了一口韭菜炒鸡蛋，觉得有点咸，心里酸酸甜甜的，眼圈有些发潮。
“爸爸，我大了，也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会离开你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你如果再……我该怎么办？”
刘思露低着头夹了一根蒜苔，送到嘴边，她不敢抬头，怕被爸爸看见她眼睛里的泪水。
“放心，你妈妈一定会好的。爸爸也会保重自己的，你也要注意身体，最近是不是学习很累？为什么比上次回来瘦了？”
虽然思露没抬头，刘为东也看见了她黯然的神色，他从心里往外的疼女儿:他也不知道吴秀敏什么时候能好，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的年龄就让她要承担这么多。
“爸爸，只要你身体好，我一切就都好。还有，我的学习挺轻松的，不累。我，瘦了吗？真的吗？这正是我想要的！”
刘思露把眼睛里的泪忍了回去，抬起了头，抿着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刘为东，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学习别太累了，能考上好的大学固然重要，身体也应该排第一。你是在减肥？千万不要做这种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好了，才会有好身体，这对将来很重要。”
刘为东知道这些话是女儿为了安慰他才说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知道了，爸爸！我忽然点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妈妈了……噢！对了爸爸，明天咱俩早点去看妈妈，我想多陪她一会儿。还有如果你工作忙，我自己也可以去。我都过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
刘思露不知道为什么，在爸爸面前说到妈妈时，心酸得又想落泪，忙又低下了头，用筷子拌了一下自己切得和筷子一样粗的黄爪丝。
“听你的，那就坐早一点的车，爸爸不忙，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过了十八岁，也是孩子。”
刘为东说完，端起碗，吃了一大口饭，工作再忙，他也不会让思露自己去看她妈妈的，吴秀敏虽然不会说话，不能动，可她会看见。
“知道了，爸爸。难道说我考上了大学，也不能自己出门吗？”
“那是两回事。”
“嗯，谢谢爸爸。”
“好了，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吃过晚饭，刘为东和思露俩把碗筷捡到了厨房，在思露的百般推拥下，他才离开厨房，坐在了沙发上，厕着头看着她在厨房洗碗筷的身影，看着看着刘为东眼前的思露竟变成了消瘦单薄的蒋婉如了。
“奇怪？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有印象？”
从看到蒋婉如的第一眼，刘为东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由其是她那双眼睛和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如果累，就早一点去休息吧！”
刘思露从厨房里出来，边用毛巾擦着手边问坐在沙发上愣神的刘为东。
“噢！爸爸不累，想陪你说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是不是还要做题？”
与其说他想陪女儿说话，不如说刘为东是想让女儿多陪他一会儿，最近的他常常会感到孤独，毎天下班他都不想回家，因为毎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心里都会涌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凄凉、伤痛、烦燥，无法形容的那种心情，使他有些怕回这个家。他不敢想象女儿考大学走后，这个家对于他来说还是不是个家了？吴秀敏倒底能不能好？自己还要静守这份孤单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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