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第一次旅游,是七、八岁那年的暑假。之前好像都没听爸妈提起,也许是时间太久,淡化了曾经有过的期待。关于那次旅游的完整记忆,是从坐上长途车开始的。
那是我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车,长长的车厢,比我平时在村头公路上看到的客车长了好多。爸妈带着我和妹妹上车了,哈,妹妹那时才四、五岁,是一个不受我欢迎的小跟班。
开车后,我们就挤在了车窗旁,路边的大树和房屋飞快地往后闪退,我和妹妹兴奋地大声说笑,想想那情形,不会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熊孩子”吧。
窗外一路的大树和相似的房屋,很快到了爸爸早早提示过的一座拱桥,看过去就是一个半圆,架在河面上,上坡了,到顶了,下坡了,我和妹妹兴奋地大叫。接下来,窗外再没有能吸引我们的,就开始追着问爸妈,还有多远,什么时候到,一路问,到最后,我老实地坐下来,妹妹抱在了妈妈怀里。我愤愤地看她一眼,自从这小家伙来到我家,就把爸妈对我的温情全夺走了。
再看她时,是妹妹她小人家在哭闹,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妈妈说妹妹晕车了,难受。妈妈也急了,问爸爸还有多久到。妹妹的样子越来越无力,我暗暗怪自己,该不会有什么力量接收到了我的抱怨,正在处罚她吧,啊,我不想她生病,我希望她好好的。
妹妹苍白着脸闭着双眼,连哭都没力气了,妈妈叫停了车,我们下车。一到路边,妹妹大吐了一场,我们休息一会。
爸爸买来一个大西瓜,一豢头下去,红色的果肉露出来,汁水流到地上,西瓜分成好几块,吃过西瓜后,妹妹又精神了,大家笑她,原来是馋吃的了。
我们下车的地方已经是城里,只是还没到车站。再有记忆时,已经住在旅店了,当时住的应该是通铺,男女分住。只记得很大的一个房间,来来往往的人。
第二天,我们去江边坐轮船。爸爸告诉我,那是长江。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长江,只记得好大一条河,对岸看过去模糊一片,两边弯延曲折,看不到尽头,更令我们兴奋的是,江边有鹅卵石,我们像发现了宝藏一般,虽然爸妈说回来再捡,我们还是各自偷偷装满一兜。
轮船来了,好大的船,比我们汉江边手摇的晃晃悠悠的小船,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只说那绳索,和我的拳头一般粗!船头翻滚的浪花,一浪接一浪,那相似的浪花,还是同样的那些水组成的么,我想要看最顶尖的那一朵,它去向哪里,可是很快,我就分辨不清,它已融入其中,它们不分你我,它们就是一个整体。
我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朵朵浪花,可是很快反应过来,它们一定会马上将我卷入一个未知、令人窒息的深处。船已到中心,四周白茫茫一片,第一次感受到我的“小”,这个长江完全可以将我吞没,就如同飞起的浪花,瞬间不留一点痕迹。
上了岸,一路步行,和我们家乡相似的田地庄稼,乡间小路,住户人家。偶尔在路旁会看到一个洞,直径一尺多,深不知几许,有些上面盖着树叶,有些上面有烧过的灰烬。终于前方有个老妇人为我们解开了谜底,看到她在洞里掏出几个火烧粑出来。
妈妈说这种做法稀奇,我看着想起洪七公的叫花鸡。这为我们的旅程增添了乐趣,看到有灰烬的洞口,我们会惊呼,这一锅快熟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叫公安,就是荆州下属的公安县。
火烧粑是我童年吃过最好吃的面食之一,在家里,妈妈是用一种大平底锅,锅盖呈圆锥形,特别大特别沉,得用木棍借力盖上去。面粉加老面发开,分成几个小团揉搓,裹上芝麻,造形,等待发酵。土灶点火,太软或太硬的柴都不行,记得妈妈最常用的是黄豆梗,烧上几把,熄火后,将发酵好的面团均匀放置平底锅中,盖上大锅盖,余温会将面团烤熟。不一会,香味就飘出来了。外脆内软,可以做主食。这就是江汉平原有名的火烧粑。
第三天,我们去了沙市动物园,好像有了这个经历,这一趟旅程才更算是旅游。我们看了猴子、老虎、孔雀,印象最深的三种动物,这一场动物园之行,为我们的旅程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作为一个农村娃, 在物质和精神都极度贫乏的80年代,感谢爸妈给了我们那样一段记忆,当时我的同学们去过县城的都不多。捡回来的鹅卵石,伴随了我们整个的童年,那一段记忆,丰富了我们整个的生命。
这几年的暑假,我们姐妹俩和孩子们,陪着父母走南闯北,去了爸妈心中的圣地北京,天安门的早升旗、晚降旗,去了毛主席的故乡韶山,长沙、广州,希望还可以陪着他们去到更多的地方。
这一段记忆,第一次形成文字,感谢月白这次的作业,让我有机会梳理这段遥远的回忆。感恩父母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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