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菜园子》

雪夜  昏沉 

电视画面无力地闪烁着

病房里灯的呼吸    很轻

父亲闭着眼    倾听

母亲  一瓣一瓣地剥落白菜叶子

空荡荡的老房子里

砖块打着哈欠  揉着墙上的黑影

村口几处鸡鸣    一片凄清

黑夜的豁口处    传来杀猪的凄惨叫声

一滴老泪    落在叶子上  叮铃

被窝暖和    父亲醒来  一脸疲倦

他说想回老家    想踩那结了冰块的青石板

他说    "城市留不住我，我总被遗忘在菜园子里"

我点燃一堆篝火  篝火旁  却缺了父亲的角落

他的诺基亚手机孤独起舞

走在结冰的街道上    母亲瑟瑟发抖

念着叶子上的青虫    啃噬掉燃了一半的香

她盼望着    盼望着    听一声清脆的婴啼

在山的那边    除夕夜的鞭炮声响起之时

父亲躺在病床上    铿锵  铿锵  敲击岩壁

铿锵  铿锵  敲击着步行街的青石板

我笑  笑他心里那片贫瘠的黄土  笑他不会享受孤独

笑着  笑着  他的老茧落了一层

笑着  笑着  我的心窝一疼

母亲忘了关鸡笼    只惦记着祭祖仪式

我笑  笑她落伍的脚步  笑她只会享受孤独

笑着    笑着  村头井水在口腔里回甜

笑着    笑着    想起村里我们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