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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月
当巴斯公爵再次纵情于舞池与美女们言欢时,奥德雷便悄然抽身,走到大街上,打算就这么走去夏洛特家。除非有急事,他很少乘马车,走路总能另他的思维更加清醒。巴黎的夜很美,美得一点不含蓄,在她张扬的美里带着嘲讽的意味,他听见身后飘荡着妇人由痛苦转而变得淫荡麻木的笑声,那让他感到疲惫,对整个巴黎的夜疲惫,或许也正是久于放纵后疲惫,他深深呼吸着,饮进的全都是浑浊的空气,初冬的寒意过于温和,而整个巴黎需要的是一场凛冽风雪,冻灭一切腐朽,才能有新的生机。
奥德雷期待着这场雪,他想起夏洛特,冬天已经到来了,他要带她去白雪皑皑的山上,他又想起她冰冷的身体,想起巴斯公爵,一切的一切在他眼前混乱,他尘封多年的内心因她而舒展,他不再有年轻时的一腔热血,不再想卷入争斗,但内心一丝正义和责任感尚未熄灭,他热爱这个国家,可人们看不见自然和科学的真理,人们甘愿对蒙昧默守陈规。
在院墙外就听见夏洛特又在练习海顿的曲子,奥德雷不禁失笑,还真是对音乐缺少天分。管家领他进了前院就没再跟着,就像知道他要来。
“不是让你病好了再练吗?就是听不进去是不是“奥德雷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话的态度常常像个长辈,他眼里的这个女人似乎无时无刻不欠缺把自己料理好的能力。
“你来干嘛?”夏洛特头也不回继续弹琴。
“难道你不是在等我?”
“没有。”
“这么干脆,状态不错,好好睡觉把身体先养好。”说完不动声色地往门外走。
夏洛特了解他的固执,又或者说自己的依赖更多,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她有骄傲的壁垒,一旦面对他,灵魂就像换了一个,变得乖巧、柔弱,任性也孩子气。这样的变化会让她感到不安,可无论如何,只要奥德雷心里有她,朝她微笑,她全部的力量就会顷刻瓦解,她不愿浪费分毫生命同他产生距离。
“你回来!”
奥德雷回头得意地笑,他走向她,迈着坚定的步子,”大半夜走来,谁叫你想我,不是吗?“他不怀好意地滑过她的腰际,他感觉到她没有穿塑身衣,隔着绒质睡衣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柔软,奥德雷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睡衣里,夏洛特像是被电击中浑身颤栗, 奥德雷趁着舞会上未醒的酒意放纵着自己的行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何况怀里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手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游走,小心翼翼地上移,却被夏洛特突然拦住。
“又不是第一次,难道还害羞,你不是十分渴望吗” 他贴在她耳垂边喘息边说。每一次,每一次只要一亲密,他就会忍不住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有过,欲望和嫉妒使他胡言乱语,过往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从未有过。
“奥德雷,你一定要以伤我为乐吗?”她推开他,却又被他拉进怀里,“有吗,那你还要不要了?”向来严谨的他,总在这时候散发出无法抗拒的气场,无礼,不容置疑的霸道。
夏洛特承认,他的每一面都牢牢捕获着她,身体和意识都在渴望,仿佛她天生等待他的侵犯,仿佛在白日里他激发起她灵魂里沉睡的艺术灵犀、给了她的心休憩的彼岸,就像哥哥一样严厉默不作声的爱护;而在夜晚,他桀骜的魅力更将她变成精灵,甘愿臣服化为枯萎玫瑰上的一滴泪。
你说这是爱也好,欲也好,再或是心灵缺失的填补,她只知道这是人性的软肋,是难以自控的七情六欲。
“哥哥“
‘嗯?“他贴着她,在她耳侧摩挲,他听见她叫他哥哥,第一次这么叫他,他没有睁开眼看她,就像经常听她唤哥哥那样自然。
“我要你吻我。”她寻找到他的唇,温柔探入,在那里,仿佛身在大海,她不再能形容当时的感受,因为她在那时已完全坠落,梦一样的沉浸,以至于醒时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有幸福和满足将她席卷在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缝隙里。
他将她抱上床,替她脱衣服,她一动不动。他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将他贴紧向自己,他们沉默不语,在他们心里都看得见未来似乎很难拥有,谁都闭口不提。
"如果拿身体和心灵同时去爱,无畏地爱,最后会不会只剩躯壳?“夏洛特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那重量幻化成一种神秘力量,沉入她身体里给她踏实。
“你可以试验。”他的声音朦胧。
“要试多久?”
“可能到明早醒来,可能几个月,也许更久。”
“那要是一生呢?”她问他。
“不懂。”他将脸枕在她裸露的肩上,声音疲倦。
“我要喊你哥哥。”
“挺好”
“哥哥......."
"嗯......“
“哥哥......."
"嗯......“
第二天一早,奥德雷着急离开,夏洛特本想留他一起吃早餐,可他敷衍的样子,夏洛特也失去了强留的兴致。他就这么急匆匆离去既没有留下甜蜜的拥吻也未有只言片语。夏洛特以为他晚上会来,她等他等到凌晨,第二天,第三天。女人一旦把身体交托,这男人对她也就有了深层的意义,她们更加在意男人之后的态度,奥德雷间歇性的冷淡放在这时,让夏洛特感觉到被抛弃甚至是羞辱。直到第四天下午,她收到管家递来的信。
“夫人,您的信,还是上次那位先生的仆人送来的。”
“什么先生,仆人?上次又是什么时候?”夏洛特从书桌后一跃而起。
“夫人,您别急,让我仔细想一想......上次.......对了,就是上上回奥德雷子爵来看您没等我向您吱会一声就直接冲进来的后一天。“管家接着说,”那天是差不多晚餐时间,送信赖的时候您刚好不在府里,我就把信放在您书桌上摊开的那本书上了。夫人没看到吗?”
“可能是没有注意到,随手不知搁哪了,没事了“
夏洛特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只围在房间里看书弹琴等他,信如果有的话早就应该看到了,她把桌上的书又一一翻了一遍,还是没有,那么只有可能是莱斯利了,她又想起莱斯利那天的反常,一切就心知肚明了。
她拿着奥德赛新写来的信,心中喜忧参半,不过想到上次是自己错怪了他,心中又泛起柔情。
你收到信时我已经人在瑞士,临时出了意外夜里启程无法当面对你说,快则一周能回。那天早上走的匆忙,一是因为有些话有必要郑重告诉你,但还不是时候,再说那天上午的确有工作上的碰头会。具体见面再说。
你没事做可以帮我查找史料,具体内容看随信手稿。身体第一,不要晚睡,如果你又要兼顾舞会,又要帮我翻书,那就别费神了。
奥德雷
最后一句忠告对夏洛特来说就是奇药,一面哄得百病皆消,一面气得她直跺脚。好你个奥德雷,奥德雷式的道歉辞别,奥德雷式的关怀命令。没甜蜜一小会夏洛特就开始担心起来,究竟什么事这么急。
夏洛特认真的看完奥德雷给她手稿,惊讶之余更感到,奥德雷之所以吝啬言辞除了谨慎的性格以外,更因为他所看到世界和大多数人是不同的,他超越时代的思想体系,对世界的唯物主义认知注定了孤独,他可能很难遇见能与他站在同一层面上理解万事万物的人。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总是她焦急等待,他却能沉静的像块石头,为什么相互思念时她自以为潇洒地在舞池里买醉,而他却能几月不出门在书房里潜心工作, 他的生命因坚定的内在力量稳稳续航,所以才莫名的让她信赖,原来她一直从他身上汲取着这股力量,原来她寄生于这股力量。
一周、二周,夏洛特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最近她总做奇怪的梦,梦见大海,梦见一艘大船在海面上慢慢沉没,她对着他喊,她知道他在船上,可怎么也发不出声,她向他奔跑,海,却越来越远,最后连同船和他一起消失在巨大的黑洞里。
“奥德雷!”有一次, 她从惊吓中醒来喊着他的名字。
“嘘!”她看见奥德用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唇。
“坏人!夏洛特的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来。“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冬天。”
“所以你回来了,对不对?“
“傻样”
“我梦见黑色的海了,好可怕"她说着往奥德雷的怀里钻去。“抱我,我要抱......还要再紧点”她往他怀里凑着。
“哪有黑色的海,你变一个看看,闭上眼睛睡觉‘
“不睡,我要抱"
“躺好”奥德雷放开她,脱去外衣睡到她身边,又将她搂进怀里 ”现在你可以睡了“
“不要!”她往他怀里又凑近了些,闻着他的味道,他把空气变得那么甜,夏洛特哪还舍得睡,她抬起下巴偷看他,看他闭着的眼睛,看他多日未理的胡须,看他沧桑满面,夏洛特的心里好几种酸楚,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他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她忙抽回手,她知道他累了,不允许自己再不懂事。
“干嘛呢,不睡觉,再不睡我走了” 奥德雷仍旧双目微合,不急不缓地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不易觉察的弧度。
“不要,不许你走,我要抱,一直抱着,哪都不许你去”夏洛生气地撒娇,她搂进奥德雷侧向她的身体,把头埋进他怀里,只想这么到地老天荒。
她的爱情是梦,她有时想把一生都活成梦,所以奥德雷总说她,不是梦仙,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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