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月
“子爵阁下,是您吗?多日不见您比夏天时更加精神焕发了,您一定是听说了夫人的健康状况吧,随我前厅稍坐一会,夫人这会正独自在房里练琴。“ 管家热情地说。
“病了?严重吗?我不知道,刚巧路过被她琴声好奇住了。”奥德雷错愕,一直以来没有间断过对她的打听关注,怎么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后悔自己用了这么长时间和她滞气。
“阁下放下,夫人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烦劳您在此稍后。”
奥德雷想起,春天有阵子她因病闭门谢客,心里隐隐担心着,恰好里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奥德雷感觉自己的心肺也跟着紧揪起来。他纵身而起直接朝里屋方向疾步走去,也等不得管家通传。
他凝望着脸色苍白的她,她寻声望向夺门而入的他,时间静止在这一秒,两人之间的距离载满许久不见的思念,似乎再多的误会也能在这之间融化,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有过的欢笑甜蜜的画卷。
惊讶,继而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整个胸腔像被突然抽空。
奥德雷看见那苍白的脸上落下晶莹的泪滴,落在她好看的唇上,褪了色的唇上。她不知不觉就流下泪来,他心酸得不知所措。他向她缓缓走去,而她,依旧坐在钢琴前,谁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将她温柔地揽进自己身体。
泪水又悄悄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她向他凑得更紧,沉默地乖巧地贴紧在他温暖的身体里。仿佛身心所有对抗都被他松懈,此时的自己轻盈得像一阵风,柔软得像一朵云。
她爱他,如同夏娃之于亚当,她感到强烈的归宿感,她对他的爱渗进血液里,灵魂里。上帝创造出女性对男性最纯粹不加雕琢的爱。
他们静静的静静的拥抱了不知多久,浮生如梦,难道生和梦不是同一个词吗?
“刚刚跟自己生气了?”奥德雷拂过她披散的长发,同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孩子。
“没有”
“那就是和琴键生气,还是海顿?”
夏洛特被他一板一眼认真的模样逗笑,抬头像是要以眼神朝他撒娇,那眼波里终又恢复了往日孩子般的狡猾。
“你偷听我弹琴!”
“你弹琴之前有没有问问门前的花花草草,有几棵同意被打扰?”
“你!”
“你什么你,生病的时候不好好睡觉,你以为自己智商够用?”
“你要是来气我的,房门,那里。”
奥德雷宠溺地看着她,弯下腰把刚刚听到的琴声熟稔演示了几遍,特意往复在需要升高半音的小节。
“等你身体好了再练,琴键是有生命的,它不喜欢病人。”
“我已经好了”
“你这幅尊容让我想起腓力四世的古堡”视线从琴键移到她脸上,接着又说“古堡里的吸血鬼”
他从身后牵起她的手放在琴键上,轻柔地敲下一个音符,接着连续的二个、三个.......
“有感觉吗?”
夏洛特一脸吃惊,缩起被他握着的手,又被他猝不及防的力量拽回去
“我是问你,有没有感受到手指跟琴弦相连的感觉,谁知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不等她反驳,他又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握着她的手依次抚过琴键,
“手指敲击它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牵动弦槌击打琴弦吗?每一次敲下的不是琴键,是弦。手指和槌是被情感相连的,所以,要静下心找弦的触感。”
夏洛特有些恍惚,他总带给她感动惊喜,他的灵魂是那么炽热生动,不知要怎么形容。
这世上有一类人,他们听得出清晨鸟儿的心情,夜莺对着哪儿歌唱,他们感知得到风声海潮每天吟唱着的人间故事,他们不从不自诩是大自然的哲人,他们为着最真实质朴的生活前行,用谦卑的生命感受路遇的悲喜。
如果一定要下定义,在夏洛特看来,奥德雷拥有的,是灵魂最美的最真实的原貌。
“再让我试试”夏洛特挣开被握着的手,可一弹到刚才那几个音符就一定出错,”我怎么就是弹不好呢,不弹了,讨厌!“说着便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咳、咳......"
奥德雷站在钢琴前欣赏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她先是轻咳了几声,水喝太急,这几声咳又引发起肺部剧烈的响应,咳嗽变得剧烈起来,奥德雷慌忙扔下手里的乐谱把她搂进怀里,每一次背部的蝴蝶骨因咳嗽震颤得更强烈时,他心里就会掀起一阵焦急,他轻轻地拍打她后背,从上而下用最温柔的节奏给她顺气,直到呼吸完全平静下来。
他的心里明明装满心疼,嘴上却说:“你在舞会上的优雅哪去了,有你这么毛躁的吗,睡觉,任何话都等病好了再说。”
“你就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吗,到现在你连我什么病都没问过!”
“又有力气了是吧?什么病?”奥德雷表情严肃,”还有上一次,我在莎公爵府见到之后。”
“你怎么知道?”
“换衣服睡觉去”
“哦,哮喘。”
“小时候就得的?”
“算吧,我睡觉那你呢?”
“难不成,你这幅样子还想和我同床,那怎么办呢?”奥德雷为难地说。
“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讲了!”
“换衣服去......”
夏洛特从柜子里随便翻出一件睡衣,她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你要不要偷看?”
奥德雷不理她,书桌前几本书摊开着,他走过随手翻了几页,”你的女仆挺利索的吧”
“啊?”
“因为要伺候你这么乱糟糟的女人”
“我请你以后不要这么拐弯抹角!”
“不错,挺好学的,一个女人不看诗歌,对伏尔泰的文章感兴趣。”
她换上一身素白睡衣在床沿坐下 ”现在,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虽然她心里极不舍得他离开。
“我不走。”
夏洛特心里蜜糖一样甜化成甜腻的笑荡在嘴角,藏都藏不了。
“傻笑什么,我又没说要陪你睡觉” 他靠近她坐下,将大衣搭在她身上,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侧躺在自己怀里。他握紧她的手,她的手比刚才还要冷,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她让他如释重负的魔力越来越清晰。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长发,其实此刻,他又怎么舍得离开,她又怎么知道这几个月他除了沉浸在工作,其它无时无刻不想念她,只是这份感情,他越是认真越感到沉重得难以表达。
感觉到她呼吸更加平静,奥雷德缓缓将她的身体挪至床铺上,整理好被褥,坐在她身边“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嗯”夏洛特安心地闭上眼睛,“你什么时候再教我弹琴?”
“身体完全恢复再说。”停顿了一会 “ 明晚,我会来催促你睡觉。”
夏洛特点点头,仿佛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已经将她淹没,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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