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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月
这条他们曾拥吻的小路上,秋天似乎还在,地上的枯叶,黑夜里也辨得清暗黄枯败的颜色。季节的脚步停在这里,秋的告别信已经写好,挂在了老树枝头,而冬天,却还没有来。
真希望下一场大雪,眼前浮现出夏洛特在雪里的样子,总算露出笑意,他想象牵她的手走在挂满银屑的松林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那个笨蛋的手一定比冰块还冷,夏天,她夏天的手也是冰凉的,这和她的哮喘病有没有关联,哮喘,季节交替的时候最容易发作,特别是秋冬。有哮喘,还找那种院子前栽满梧桐树的房子,是笨还是任性。他想着要不要给她另寻个住处,明天如何说服她。
可等来的第二天却好比兴致冲冲地去看彩虹,结果却给雷劈了。他白天去看了几处出售的房自,有一处计划带夏洛特去瞧瞧,回来时心里正高兴,下了马车门房就急急迎上来告诉他老候爵和巴斯公爵都来了在府上。
奥德雷预感到今晚或许要让她失望了,又或许他可以去得晚一点。
走进前厅时,他们正讨论着贺拉斯的穷通问题,巴斯公爵说他很有情趣,纵情声色。这位巴斯公爵也就是奥德雷的岳父大人,巴斯亲王曾抚育国王直至其亲征,国王对他十分敬重,在过会也相当的地位,他为年纪时的累累战绩而好大喜功,尤其是晚年完全被享乐主义侵蚀,父曾在同一时期雇用过四十三个仆人,可以说他是一位不太按贵族规矩责任却极至地享受贵族利益的人,这一点,完全让他的爱女继承了。
“父亲大人”
“奥德雷,好久不见,听说您几个月都避不见客,沙龙上也很少出入,在巴黎可不行,我就是要带你们去狩猎,专程来接你们。再则,我听说伊芙丽最近身体不大好,是吗?”巴斯公爵最后一句明显有责备的意思。
“的确我的疏忽。“
“知道是这样,以后可就要注意了。”坐在一旁的伊芙丽·奥德雷爱理不理的对他望了望。
“您刚才说狩猎,什么时候?”
“今晚就出发,你和伊芙丽,以及侯爵大人,今晚就到我那乡野的别墅里聚聚,明天一早邀了不少朋友一同到附近山上狩猎,哈哈,这可是呼吸乡野空气,放松身心的好机会。”
果然不出奥德雷预料,今晚他是去不成夏洛特那里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失陪了。”
“你等一等。明天晚上我打算带上你一同参加拉穆尔亲王举办的舞会,请你把衣服备好。”
“是。父亲大人”
奥德雷回到房间急急拿起纸笔给夏洛特匆匆说明情况,让管家送到她府上,她本就病着极有可能傻到一直等他不睡,想起这些,他的心里翻起另他心酸的暖流。心酸不只是为她,也为自己尴尬的处境。夏洛特不是那种应该被藏起来做情妇的女人,他不允许自己这么自私,何况以伊芙丽的品性一旦知道了定会对她为难羞辱。他以私人名义在日内瓦有两处产业,包括一处采茶场,或许等到冬去春来,等《百科全书》的工作完成,日内瓦那边安排好,他要带她离开,他想起夏洛特说起英国庄园时的表情,奥德雷在心里期盼,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当夏洛特的管家将信送到她的房间时,莱斯利正在她房里弹琴。
“莱斯利少爷,要不我这就让下人给您准备晚膳去。”管家将信放在书桌上,莱斯利和夏洛特一起从英国回来,下人将他视作这座园子的半个主人。
“夫人出去的时候,有说去哪吗?”
“像是去买什么东西。”
“下去吧,不用为我准备晚餐。”
莱斯利喜怒无常的性子,下人见了他个个小心翼翼。
他打开桌上的信,上面写着:
“今晚勿惦,临时有事,好好睡觉,恢复好身体有惊喜。—— 奥德雷 ”
莱斯利瞬间升起遭背叛的感觉,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冷清的夏洛特,竟会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无法接受这个男人将要从她身边抢走她的事实。这么多年的互相搀扶,患难与共,他早已将夏洛特视作自己的私有,虽然他知道那不是爱情,夏洛特从未给过他爱情,可是对自己来说,夏洛特时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是他唯一信任的依靠,他不允许这个叫奥德雷的男人将她抢走,决不允许!
他把信揉作一团,扔进了后院的杂草堆里。没一会功夫,夏洛特踏进屋子,满心雀跃。
“去哪了?”
“你来了,晚餐吃过没?”
“不用了,怎么看到是我,你好像有些失望?”
“是吗?明明是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莱斯利语气冷漠。
“你觉得我会信吗?那就等你想说了再说。”
“我来给你送药的,新药,最近晚上睡的好吗?还会失眠?”
“各方面都很好,忙好你自己的事”
“明天的舞会,你若不舒服就别去了。”
“没事,准时来接我,我要去见证你的光荣。”
“夏洛特,我爱你”转身就走。
夏洛特心里瞬间压下一块重石,“你站在。”
他听话的定在原地,却没有回头看她,他在等待她对他接下来的审判。
“你记不记得,在英国的时候,就对你说过,不要把爱和依赖错混,你对我的只是多年的信任和依赖,而我,也是一样。”
他始终没有回头,劲直走出房间。
夏洛特松了口气,沉沉倒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就能想起被奥德雷搂在怀里的触感,她完全忘了刚刚紧张的气氛,躺在被单上回想着奥德雷手心的温度,他不露声色的笑意,他的侧脸和轮廓。他眉目间的一颦一笑,骄傲的,质朴的神态。他对她的爱护就像断断续续的溪流,蜿蜒曲折,从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静默无声,却清澈如镜,从未干涸。夏洛特深信,他是慎重的。
那天晚上,夏洛特心里的幸福感随着等待时间的拉长逐渐冷却,直至天空开始泛白,她的心在初冬的黎明冻得冰凉。她坐在钢琴前反复练习弹不好的那一段,越焦急越错,越错越失望,可焦急的失望的都和琴无关,那是她在等他。
第二天午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脸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出息,为什么不好好睡觉。她吩咐仆人熬了补品,靠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要睡着,她决定在衣柜里翻出最喜欢的礼服,让女仆为她添上精致的妆容,在没有奥德雷的日子里也活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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