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喜欢跑步,不知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我仍然记得初一的冬天,天还漆黑,世界像一孔冰窟窿,我踩着冷硬的地面,打着手电,去朋友家,喊他一块去跑步。我脑海里一直有这么个印象,朋友家污浊的玻璃窗,窗上昏黄的灯光,以及黄光外满世界的黑,硬,冷。
但我没有坚持下去,否则高一的田径运动会上,我就不会跑八百米的倒数第一。
是啊,倒数第一。当时学校开了个运动会。班里没人报名,我就报了个八百,听说当时班主任知道后都笑了,“飞龙要跑八百?!”
是啊,我要跑八百。那时课间操正好是两圈,八百米。我只有一个想法,跑一个课间操不就行了。
虽然这事没有给我什么打击。但当剩下我一个人在人满为患的大操场跑大半圈时,我意识到,我喜欢的女孩不会喜欢我了。
我还记得,我们班里是两个人报的八百,另一个跑了倒数第二,是祥子。
我迷上跑步是在看了部电影之后,那个电影很了不起。叫《阿甘正传》。看这部电影时,应该是在高二,后来我来来回回至少看过十几遍。同时,我开始了我的跑步人生。
后来当兵,我是跑得最慢的几个,被逼着跑快。刚下新兵连时每天下午跑一趟十公里,跑到脚板生疼,跑到怀疑人生,跑到有人装病,有人认怂,有人当了逃兵。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没种,怎么都跑不过人家。班长拿着棍子追我,说,快点,打你了啊!
我回头一脸真诚地说,班长,你打,你不打我跑不快,你打吧。
是真的,不打就跑不快。打了,就有劲儿。像马,像牛,像驴,觉着疼了,就能跑得再快点。人有时候可不就跟头畜生一模一样。
我真想跑快。
然后我退了伍。我开始慢跑,并且越跑越多。
刚退伍那会儿还挺怀念集体跑的感觉。也是冬天,天寒地冻,很早的早晨,起床叠被,然后穿一身单衣单裤,跑进一望无际的麦田。自己给自己喊一二一,自己一人大喊一二三四。
我常常跑到镇上再回来,一个来回,八公里。
流的汗就会冻成霜,布在头发上、睫毛上,一片雪白,胳膊则麻木僵硬,不像自己的血肉。要搓很久的手才能恢复知觉。
但我很快乐。因为自由。
退伍后,我去过一些地方,天南海北,我每到一个城市都要来一回长跑。我内心里觉得,这是我与陌生城市之间相互沟通、熟悉与亲近的方式。我跑过它的大街小巷,跑过它的山野楼阁,跑过它的清晨与夜晚。我见识过它热闹繁华的长街,也看到过它冷清凋敝的陋巷……我们萍水相逢,相聚便是注定的缘分。我常常对着它的星空大喊大叫,我说我很孤独。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温柔的望着我。那双眼睛里充满关怀与爱愿。让我很受用。
烟台的观海路,北京的玉渊潭,济南的大明湖……很多很多。
然后我回家,我来到了老体育馆。兜兜转转,原来是要到这里。就像史铁生感叹地坛在等他,老体育馆大概也在等我,一帮爱跑步的人在等我,等着我认识他们,加入他们,鼓励他们也受他们的鼓励。
今年,我有幸见证了兖州马拉松协会的成立。
与此同时,我也因为跑步而出了点小名,长跑甚至成了我的特长,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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