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成都彩虹桥上班,午休后刚刚起来。突然桌子晃动起来,我正想说是谁开玩笑啊,就听到有人尖叫:地震啦!
房子左右摇动,大家往楼下跑的时候,我看到了墙在波动着,此刻我感到了怕,真怕被墙压在下面。
而在距离成都不到170公里的北川,他们真的被压在墙下面。
北川中学幸存学生张凤回忆道:
我看见天花板从中间呈放射状向四周裂开,掉了下来……教室中间凹下去一个大洞,我感觉身子一沉,掉了下去,我闭上了眼睛……
就那么一瞬间,我着了地。剧烈的痛从我的脚下传来,似被人拿刀砍一般……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混凝土味儿,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右上方一个小孔透进来一点儿微光。我侧着身斜靠在椅子上,左手被压在右边的预制板下。背下软软的,我知道是我同桌,他一点儿生机都没有,我知道他走了……周围一片哭喊声,有男声,有女声……
张凤,双大腿高位截肢,现在就读于北京林业大学心理学专业2016级研究生。
感觉不到一小时,哭喊声少了许多。我听见旁边有同学说:“别挤我,我好难受,我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了!”“别挤啊!”一个男生哭着喊道:“爸,妈,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一个女生哭着对另一个女生说:“你出去以后,帮我告诉爸妈,我爱他们!”那女生哭着回答道:“要说等你出去自己说,我才不替你说。”
张凤的脚上趴着好友唐安阳,
我听见她像是在呕血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喊了一声“妈妈我爱你”,然后再也没了动静,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用手去摸她,她已经凉了……那一刻,我只觉心头一凉,我最好的朋友,生命中第一个朋友,她死了……但悲伤的时间并不长,我便将她抛在脑后,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出去,何时才能出去。
当张凤被送进救护车,听到有个叔叔说:“这个小姑娘先走,她伤得很重!”
我心想:我伤得也不重啊!都没有流血,只是腿有点儿隐隐的痛。但是能尽早离开这里也好。救护车开了好久还没停下来。我问司机叔叔:“叔叔,我们要去哪儿啊?”“去绵阳。”“为什么不去县医院?”“县医院塌了,全被埋了!”叔叔平静地说。
原来地震这么严重!
面对孩子们的劫后余生的感慨,我写不出更能感动心灵的文字。
17岁的郑海洋说:
“曾经以为,17岁时,我会在北川中学的废墟下失去生命……现在,我坐在轮椅上,用以前从来不可想象的方式,感受这个世界。”
刘敏说:
“天堂和地狱究竟有多远我们不知道,其实相比之下,我觉得活着就是天堂。”
孩子们的干妈,成都志愿者王志航说:
“可能就是在那一天一夜,或者那一瞬间,就让他们成为强者了,虽然他们并不真想成为这样的强者。强者是被逼出来的。”
16岁的段志秀说:
“我要读书。”
总理温家宝看着重伤的段志秀写着:
“昂起倔强的头颅,挺起不屈的脊梁,向前,向着未来坚强地活下去。”
今日读书:张凡,程亚铭《汶川十年》。
这是一部记录北川中学幸存者的书,他们曾经在废墟中惊慌、绝望,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截肢,他们在校园里看着同学死去,却还要带着残躯返回校园,用自己的不完美面对世界。
这是一群截肢后依旧与命运抗争的孩子,他们并不想成为灾难的主角,但既然伤害不可避免,他们也就只能选择顽强战斗,决不放弃!
张凤曾经不断问自己:“我为什么活着?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总有一天要死的,既然都要死,早晚不都一样?”
终于有一天她想通了生死,
虽然人都有一死,却是不同的死,有圆满的死、凄惨的死、迷茫的死、孤独的死,而我希望我死时,不会带着遗憾和痛苦离开。为了更好地死去,所以要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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