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作者: 不宣oo | 来源:发表于2017-05-13 09:58 被阅读0次

         爷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土地伴着他的一生。正是像中国大多数农民一样,爷爷也有着黝黑而又健康的肤色,消瘦而又有力的身躯,粗糙而又厚实的大手,佝偻而又坚强的脊梁。不同的是,岁月留在爷爷身上的痕迹,是阅历,是磨练,风儿也抚不去爷爷脸上的沧桑。

         爷爷的鞋永远只有两双,草鞋与解放鞋,年龄大了,不太挺拔的背,衣服总是大框框的挂在身上,爷爷的裤腰带是粗布卷的绳子,帽子永远是草帽,指甲缝里永远有着黑漆漆的泥土。

          爷爷家在山里。我的童年时光,大部分是在爷爷家度过的,打小对他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我和姐姐再调皮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农忙时节的白天,爷爷会上山放牛干农活,回家的时候背上总是驮着高他很多的一大摞猪草,栓好牛,便坐在门前的石坎上惬意的抽一杆烟。天刚黑,吃过晚饭,便围着火炉跟我们讲故事,或是父亲一辈小时候的趣事,或是他经历过的灵异事件,亦或是讲从别处听来的鬼故事,这就算是饭后睡前的娱乐活动了,晚上的爷爷是和蔼温和的。在家里待得实在是无趣了,我也会央求爷爷去好玩的地方放牛带上我。赶着牛,绕过山梁,便又是一番景色。这样的好地方是不多的,开阔的视野,一眼望去,及膝的野草,不知名的花儿,惬意的吃着草的牛和几只欢脱的扑蝶的狗。爷爷坐在树荫下跟同是放牛的人闲聊,时不时地看看牛,以防牛跑丢了,我便在草丛中肆意玩耍,扑蝴蝶,抓蚂蚱。

         小时候的我,总是觉得爷爷是倔强而又冷酷的。耕地时,牛儿不听话了,他会狠心的拿起鞭子抽牛,抽出伤疤,眼都不眨一下。牙疼时,他会让奶奶拿着大钳子帮他拔牙。我们小辈长冻疮了,他坚信用碎碗片扎一下放出淤血便好了,甚至会强硬的把你按在那儿扎。所以我们小辈都是有点怵他的。

          当然,爷爷也是有副业的人,那时候住在山上的人挺多,家家户户都会养猪,爷爷的副业便是杀猪了。年底,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爷爷干活实在,做事利索,所以找他帮忙的人自然很多。杀猪是件技巧与力气并存的活,但酬劳并不高,并且因为都是熟人,依爷爷的脾性自然是不肯收钱的,但实在推脱不过,也是收一些的。

          我们慢慢长大,爷爷慢慢老去。上学后,去爷爷家去的越发少了,几乎只有除夕团圆的时候才会去。爷爷一直倔强的跟奶奶住在山上,旁边的人家都慢慢的迁到山下居住了。爷爷老了,儿孙大了,爷爷不在像过去一样严肃了。除夕的那一天,恰逢大风,团圆过后,对面山上上坟祭祖的人不小心把野草点着了,烧了一大片。我们坐在门前的树根上闲聊,爷爷说他现在去上坟,大伯听见了,就训了他,爷爷沉默着望着远方的山,眼底充满着落寞。我们这些小辈听见了,哥哥笑着说:‘这要是在小时候,爷爷早就一棍子打过去了,还敢这样啊’。现在的爷爷,没有了过去的暴脾气,有的是对儿孙的疼爱与妥协。

          爷爷年龄大了,牙齿慢慢脱落松动了,不太灵便的耳朵,颤巍巍的手,越发佝偻的腰。骄傲倔强的爷爷前几年是不服老的,经常驮着自家产的蔬菜和肉分给我们几家。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摧残,给他拿苹果时,会让我把苹果切成几瓣,接过去笑眯眯的指着牙说:“我这牙不行了,啃不动,只能慢慢抿。”跟他一块儿上山时,久不锻炼的我们,走的很慢,很慢,爷爷挑着一点点东西杵着木棍跟在我们身后,喘着气,走不到一会儿就需要停在那儿捶捶腰。那一刻,我意识到,爷爷真的老了。

           大学的假期上山看他,他很开心,围着火炉,我们低头玩着手机,爷爷努力的找着话跟我聊着。爷爷没出过远门,他跟我聊“‘考试过了吗’‘学校人多不多好不好’‘西安有个亲戚’”,尽管他并不懂这些。快要走了,爷爷慢慢走到我身边,问我什么时候开学,能不能再开学前再去他们那儿一次,我答应的很利索,但是却没有做到。不知道爷爷是否还记得她的孙女答应去看他,现在记起满满的辛酸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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