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在那些潮湿的时光静默

文丨东篱夕颜

开窗时，望见对面楼的女人，在阳台上看雨。

一杯茶，在她手里氤氲。

那杯茶的香味应该不浓不淡，那女人的目光应该不深不浅，雨也趁此不缓不急。

这样的的闲适该让人羡慕，可我一转身便忘了，就象每个普通的相逢和别离，目光相接过，身形相错过，而后消失在人海。

这个夏天，雨总是不期而至，故事也多，每滴雨，仿佛都附着时光中一段记忆，日子被拥挤着。

不经意记起，在另一个城市，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有一株大的滴水观音，轻轻摇曳，还有办公室走廊的拐角，有很小的一扇窗，适合看雨。

雨大抵相同，不同的是每个故事的主题，有的让人快乐，有的让人伤感，就着雨，或抒情，或沉思，想起某个桥段，或者某个爱人，雨是原罪，也是引子。

然后，习惯性地将记忆嫁接到眼前，想象某个跳跃的场景，在不知道的地方，铺陈罗列。

一场雨，落在眼前，要么惊心动魄，要么温婉舒缓，总觉得雨本来就是属于女人，几千年来的女子，大抵相同，因雨而妖娆，又被雨赋了韵味，不然也不会有“梨花一枝春带雨"，不会有“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曾经少年时，雨季，看檐下雨帘，惊慌了一窝燕子，却汇成汨汨水流，翻滚着向前，顺手将旧花盆里月季的叶子，拈下几片投入水中，被水席卷而去，心里是没来由的快乐。

背了书包，雀跃着踩破水花，湿的头发贴在青春稚嫩的脸上，走在上学的路上，千万次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那一瞬间。于是，每一年都会刻意记起，刻意回味，果然一年年记下来了。所以在以后有雨的时刻，这片段会准时回放。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那种心境，再也没有刻意提醒记住的时光，日子平平仄仄，记忆都很淡很浅，又纷乱交错。

我经常忘了，是谁曾与我嘻笑着走入雨中，惹得父母白白担忧了一个夜晚。我也忘了，青春时谁曾送我一把浅蓝的雨伞，被我遗忘在人来人往的公交车上，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曾怎样在车上向我使劲挥手。

有多少猝不及防的雨，就有多少猝不及防的故事，我做过无数故事中的主角和配角，借助雨，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蜕变。

听说北方的雨粗沥直爽，南方的雨缠绵幽深，因着这个传说，我寻觅过去，却终于发现，雨都是雨，煽情的都是内心。

欲望是一层一层的，被埋伏被唤醒被沸腾，生活渐入纵深，就象雨季一过，晴天慢慢来临，不知道，裹了沧桑的眼，能不能再静下来看雨。

推开窗，想再寻觅那个影子，雨飘进来，一只猫躲在一辆车下面，车的周围，是疯长的草，雨在唱歌，我在潮湿的空气中静默，对面楼的女子，仿佛不曾出现过。

退回身子，在雨声中，慢慢祈望天晴，渴望阳台上霉潮的衣服，重新沾上太阳的味道，收回眸，收回漫天的想象，重新隐于柴米油盐中。